真正的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之後,鄭蘭衿已經心生怯意——
她此刻甚至惶惶不安的在想,朝廷會不會追究她父親主事不利。
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是心中無比忐忑的。
蕭樾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猶豫的點了頭:“可!”
然後,就徑直抬腳走了出去,同時又吩咐曲林:“安排一些人手護送鄭將軍等人回京。”
對鄭修這樣的人,他是打從心底裡尊敬的,可是一碼歸一碼,鄭修戰死,他雖然唏噓也不忍,可寬慰和安撫鄭蘭衿卻不是他的責任。
“是,王爺。”曲林答應了一聲,就止步留下來了。
送鄭蘭衿回京,自然不會是蕭樾親衛親自護送,曲林只是留下來幫忙安排,去找蘇謹讓要了一些人,又從帥府的親兵裡點了一批,幫鄭蘭衿安排了行程而已。
鄭蘭衿沒有多等,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就帶著父兄的遺體北上回京了。
而她此刻的內心卻是極具掙扎和矛盾的,一方面近鄉情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裡的母親和兄嫂們,可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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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邊至親盡去,她甚至在想,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造成,是她好大喜功,不擇手段爭名奪利得來的報應?
她一個人空守在這帥府之內,整個人都有一種孤立無援又恐懼到了極致的感覺,她覺得如果自己再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一定會受不了瘋掉的。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回到京城去,回到母親和家人的身邊去,去尋一個依託,把自己從這種孤寂又恐怖的環境中解脫出來。
至於究竟要如何去面對京城裡的那些親人——
她暫時已經顧不上想了。
蕭樾自然不會管她的這些瑣事,前一日從帥府出來直接就去了軍營。
鄭修和龔副將雙雙戰死,如今軍中就是品階最高的吳副將在主事。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場戰事大敗之後,整個軍中計程車氣都受到了打擊,情況並不樂觀,吳副將以前也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處理的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蕭樾的到來簡直叫他如蒙大赦。
雖然蕭樾也是臨時聽說變故趕過來的,並沒帶著朝廷的旨意,但他當初北境戰神的名聲太響亮,加上又是凌駕於一般朝臣之上的當朝親王,吳副將就如是找到了主心骨,二話不說就把他迎進了軍中主事。
而同時,蕭樾的到來,也將本來人心惶惶,士氣低靡的情況帶著有所改善。
因為戰事中損失了一部分兵將,整個駐軍要重新整頓編制,好在是蕭樾心裡有數,周暢源無外乎就是想製造一場戰事給給他和蕭昀下馬威看的,而不可能是生了染指天下的野心,這也就是說起碼短期之內,南梁方面不再有動作了,他可以放心的整飭軍中。
忙了一整夜,直到次日清晨吃早飯的時候才稍得了片刻清閒。
雷鳴把幾樣簡易的飯菜端進帥帳裡。
吳副將帶著另外幾個將領就識趣的告辭:“王爺整夜辛苦,您先用了早膳休息片刻吧,您方才吩咐的事末將會酌情安排下去,過兩個時辰再來給您覆命。”
蕭樾沒有反對,待他們下去了,就順手卷起了桌上輿圖。
雷鳴把飯菜端過去放在桌上。
蕭樾提了筷子吃飯,吃了兩口這才想起來:“往京城去一封信,將此間諸事告知王妃一聲,省得她自己揣測之餘還要胡思亂想。”
“是。”雷鳴答應下來,“鄭將軍戰死,陛下當是會把定遠侯再派過來了吧?畢竟王爺您身份特殊,加上南梁朝中還有要事遲早還得您出面去處理,他總不能指望著讓您常駐在這軍中來託底吧?”
蕭樾大口吃著飯。
軍中大鍋飯做出來的東西,也就是將就著果腹,好在他對這種情況也不陌生,一整個晚上沒睡,現在吃東西也就只是個吃,嘴裡沒什麼味道,味同嚼蠟一般。
他先是沒說話,三兩口吃完飯,等漱了口之後就直接雙腿往桌案上一橫,就那麼直接靠在椅背上閉了眼,“是不是武青林,這不清楚,但總歸他是得派一個人過來的。南梁方面你盯著點兒,梁晉脫險之後應該會第一時間聯絡本王的。”
常在軍中打滾的人,都有這樣的本事,無論怎樣簡易的環境下,累慘了就可以瞬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