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裝睡的人永遠叫不醒,有意躲避的人永遠見不到。
夜漸深,顧靳原腳邊此刻多了一堆菸頭,透過煙霧繚繞,他眯著眼睛看著她。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不知道多久了,周遭的空氣彷彿像結了冰一般。呼吸出來的氣息在燈光下清晰可見,很冷,像是冷到了骨子裡一般。
驀地,許初見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在極致而漫長的等待過後,聽到這熟悉的鈴聲,有一種終於得見天明的感覺,卻又遲遲不敢觸碰。
害怕又是一場虛空。
即使這樣,她仍然不敢耽擱。在鈴聲響起的五秒後,她接了起來,生怕晚了一秒這鈴聲便會重歸於沉寂,再也不能聯絡到這個熟悉的號碼。
許初見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到耳旁,她抬眼看了眼顧靳原。
而顧靳原只是挑了挑眉,將視線望向別處。
電話的那頭,有喧囂吵鬧的音樂,有男男女女嬉鬧嬌笑的聲音,聽起來是一場奢靡的盛宴。
在嘈雜中,她努力地尋找那一抹熟悉的聲線。
“你回去吧,我暫時不見你。對不起……”
那溫和清潤的嗓音透著喧囂聲傳來,不久前才在她耳邊說著動人的情話,此刻卻決絕而乾脆地說著這樣的話。
隨即那邊就收了線,沒有給她提問的機會,那樣的猝不及防。
眼前的燈光似乎有些迷離,這冷冰冰的地下車庫似乎綿延得一眼望不到頭一般。
不知不覺中,身後的男人走到她前面。在燈光的照映下,她整個人被囊括在這高大的身影下。
顧靳原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左邊臉頰的紅腫還清晰可見。
她望著他,透過眼前這雙幽深的鳳眸,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眼眶似乎在也承載不了那透明的液體。
“啪嗒—”
是那溫熱的液體在顧靳原掌心上碎開的聲音。
餘溫很快散去,變得寒涼刻骨。
顧靳原這一刻也覺得冷,那一滴眼淚的溫度,彷彿是數九的寒冬,讓人覺著冷到了心底。
他來不及收回手,隨之而來的,是她此刻滑落臉龐的淚水。
源源不斷,像是無止盡一般。
許初見胡亂的擦了一下眼淚,拍開了他的手,氤氳的眼睛望著他:“為什麼每次遇見你,我都是這麼狼狽……”
她的聲線不穩,咬著自己的唇顫抖。逐漸蹲下了身子,雙手環住了膝蓋,壓抑的抽泣一聲一聲,在空蕩的空間內迴響著。
過了好久好久,壓抑的抽泣聲逐漸大了起來,她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宣洩口,沉浸在自己溢滿悲傷的世界裡。
矜貴的男人慢慢俯下了身子,看著眼前這個彷彿受傷的刺蝟一般將自己蜷縮起來的人,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在胸臆間不安的來回竄動。
顧靳原伸手慢慢輕撫著她的背,感受她的顫抖,感受到她無法自拔的難過,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竟然是如此的輕柔……
許初見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似乎正在緩慢地窒息。
說出口的語言破碎零散:“……他好像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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