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見承認自己在生死麵前一直都是個懦弱的,尤其是在面臨這樣的選擇之時,就像很多年前她親眼看著自己最親的人把她緊緊地護著,可最後……
當時的事故太慘烈,她到現在都不願回想。媽媽很愛她,才會在危急關頭做出那樣的舉動。
可她和顧靳原,什麼都不算攖。
只是她來時的勇氣幾乎在這時候被瞬間吹走,不安的情緒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壓得她近乎喘不過氣來。
許初見心神不寧地離開,她想要瞞著,可容錚又怎麼會真的瞞著呢償?
不管出於哪一個原因。
……
回到病房以後,護士又重新給她紮了針,青白的血管在瘦削的手上交錯著,冰冷的藥水一點一滴從血管滲透進她的血液,涼意肆虐。
房內很靜,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安靜,滿目的白,是她一直以來都抗拒的一種顏色。
許初見胡思亂想了很多,看著點滴瓶裡的藥水慢慢滴落,她疲憊地闔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就可以不面對現實,可人怎麼能躲上一輩子呢?
睡夢中她緊皺著眉,似乎正可怕的夢靨纏住,直到冰涼的手被一片溫暖包圍,她下意識地去觸碰那給她帶來溫暖的東西。
直到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感,她才醒來。許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她竟驚出了一聲冷汗,不出意外的,手背上一片青紫。
她睜開眼,窗外的陽光正好,清亮明媚的天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房內,驅散了些因著死寂的蒼白所帶來的寒涼。
至少,她覺得沒那麼冷了。
許初見轉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深邃凌厲的輪廓,因為逆著光的緣故,他側臉的線條稍顯柔和。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鐵灰色的西裝隨意地搭在了沙發上。
他的手邊擺著幾份檔案,似乎在這坐了很久,修長的手指翻動著紙張,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清晰可聞。
忽而,顧靳原抬起頭,而她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直直地撞進了他深邃的眼底。
那一瞬間,許初見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不然怎麼可能在他深刻的眼裡看到溫柔和關心?
顧靳原放下手裡的檔案,站起身來慢慢走向她,修長挺拔的身形逆著光,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他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熱乾燥的手心觸到她額頭上的一層薄汗,峰眉微蹙。
許初見有些抵抗他的觸碰,默默地將臉撇向一邊。
顧靳原的淺淡的聲線裡帶著種掩飾不住關切:“哪裡不舒服?”
他忽略了她抗拒的樣子,只是放輕了動作將她扶著坐起來。
大手還從脖子下方伸到她的病號服裡探了探,她身體一震,想拉開他的手,卻見他拿著毛巾擦著她背上的薄汗,動作很輕很柔,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左邊臉頰隱隱的酒窩。
他莫名其妙的行為,弄得她有些恍惚,有種莫名的情緒圈住了她的。
“顧先生。”她低低地喚了他一聲。
顧靳原停頓了一下,卻沒有看她,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而她也沒有阻止他,任由著沉默在房間內蔓延肆虐開來。
“顧先生,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她垂下眸子,低聲地說著。
顧靳原睨了她一眼,聲音淺淺淡淡:“沒有。”
許初見的心裡很亂,放在被子下的手緊張地覆在小腹的位置,這短短的幾天以來,她所承受的快要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顧先生,你知道嗎,當時遇見沈紹廷的時候,我從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身邊有人告訴我,我和他差著不止一點兩點,不是一個圈子,身份差距又太大,其實這段感情會很難走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看著男人逐漸平緩的眼角,繼續說道:“只是後來,我不相信,或者說是痴心妄想,天真的以為我們還會有結果,可沒想到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是不是如果我沒和沈紹廷在一起,你和我也不會認識,或許我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沒有相遇,就不會有後來的這麼多痛苦。
“別說了。”顧靳原沉著臉把手裡的毛巾用力一甩,茶几上的保溫瓶應聲而碎,空氣裡飄散著粥的香味。
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門外的護士不識趣地開門進來,又立馬被他冷聲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