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原回神,寒著聲吩咐:“回半城灣。”
“好。”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都是在大院的,半城灣的別墅內除了每天打掃的人之外,不見一絲人氣。
就連唯一的那一隻貓,都被他丟到了向謹言家裡。
回到別墅後,顧靳原照例去了書房,一室冷清。
沒多久,他便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阿原,我聽人說紹廷出了車禍很嚴重,現在還沒脫離危險,還有莫家那個丫頭……我剛剛去了一趟醫院,你臻姨現在都哭成了什麼樣子……”
顧靳原靜靜地聽著母親說完,眸子一片深沉,只是冷淡地說:“知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他心煩意亂地抬起頭,已然深夜。
……
負責審訊的警官已經換了兩個,碰到些個嘴硬的也很正常,耗了大半夜。換做普通人這麼長時間早就受不了了,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已至凌晨,等先前那名警官進來時,許初見眼皮重的近乎掀不開。
驀地,那刺目的大燈再次衝著她的眼睛,她睜開眼,兩眼發紅,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一片黯淡無神。
“到這個地步還嘴硬?趕緊交代了吧,也好少受些罪。”
許初見動了動乾澀發疼的喉嚨,聲音沙啞卻堅定:“不是我的責任,沒什麼好說的。”
事到如今,難道還要讓她承受什麼莫無須有的罪名?
不可能!
年輕的警官緘默了一瞬,審訊室裡一片死寂,強光下她的臉色顯得越發的蒼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在證明她還活著。
驀地,審訊室外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有急促的有沉穩的,在這死寂的深夜裡顯得分外清晰。
審訊室的門被開啟,許初見覺得自己的視覺和聽覺都出了問題,她只能看到負責審訊的警官起身敬禮,耳中嗡嗡響著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空氣裡漂浮的塵埃此刻在光線下無所遁形,正如門口那道沉靜卻蘊藏的萬千風暴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覺得異常沉重。
頭頂上四盞刺目的大燈終於熄滅,驟然的黑暗讓她一時間無法適從。
她感覺到有人走近,步伐是一貫的從容不迫。
怔怔地感受他走近,明明是那麼幾步的距離,卻好似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終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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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對上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種目光極具侵略性,只聽得他居高臨下的聲音在頭頂上方傳來。
那兩片薄唇上下闔動,他問:“還要好聚好散嗎?”
這聲音熟悉到令她心驚,就算是再被審問千遍萬遍,她也不想聽見這個聲音。
“顧先生,您要辦理取保候審嗎?”說話的人身上穿著制服年過四旬,講話時的語態和神情卻是極為小心翼翼。
四九城的顧三少,有著強大煊赫的家族,深厚的背景,是什麼人才能讓這位貴人屈尊紆貴親自來這。
他沒有說話,抬起手,修長的指停留在許初見臉上來回摩挲,眼裡似是盛著滿滿柔情,唇畔雖然微勾起弧度,卻沒有一絲溫度。
“局子裡待著舒服呢,還要不要繼續?”
許初見想避開臉上的觸感,身體偏偏與她作對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只能將頭偏向一邊。
她這一無聲的動作落入男人幽深的眸子裡,粗糲的指腹不禁加重了力道,面上表情諱莫如深。
許初見有種好似沉到了萬丈深淵的錯覺,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就如同那黑色的藤蔓死死地拽著她,不斷下沉。
男人的指腹落在她的眼角,一點一點拭去不斷湧出的液體。
又是一次,在她狼狽的時刻,他出現。
“顧先生。”她無力地出聲,微微仰起下巴,想要努力坐直身體,想要減少一分她的狼狽。
那聲疏離的“顧先生”喚醒了顧靳原應有的理智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