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慎重的考慮清楚。
等到了真正要開口的時候,顧靳城卻根本不知道要對她說些什麼好。在和她的主治醫師再次交談過之後,他知道自己的話說出來必須謹慎。
在顧靳城想著要怎麼開口之時,俞素染卻是小心翼翼地握著他的手掌,咬著唇小聲問:“靳城哥,你已經……結婚了嗎?”
俞素染的眼睛有些紅,甚至帶上了些霧氣,耳邊迴響著的是那一聲聲‘顧太太’,他結婚了……
顯然顧靳城的眉間微微蹙起,他的沉默,落在俞素染眼裡,本來就不紅潤的臉又多了幾分蒼白之色。
“我真的沒想到你已經結婚了,對不起,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俞素染的聲音越說越低,聲音裡面儼然已經帶著些哽咽。
顧靳城在這一時間也沒想著要解釋什麼,他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撫:“別想這麼多,會沒事的。”
曾經也是誰都以為他們兩個人會走到最後,可最終的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俞素染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子的一角,曾經的一幕一幕,那朝夕相處的半年,不甘和悔恨漸漸在她心裡再次生起。
誰都說顧家的門檻很高,俞素染是見識過的。
她只記得那個下午,對著那位姿態優雅而尊貴的夫人哽咽著說:“沒有人可以選擇生養自己的父母,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們家的名門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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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方只是無動於衷,只是很淺淡地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為了你的愛情,就要讓他拋棄親情,甚至斷送大好前程,所謂的愛情就是這樣自私?”
俞素染緊閉著眼睛,不願再去想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在她後背輕撫著的大手還是記憶中的那般溫暖,俞素染的臉色卻是在慢慢地蒼白起來。
她咬了咬唇,良久之後才問:“靳城哥,我到底怎麼了?有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好像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受控制,我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說著,俞素染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卻在下一秒被他伸手製止了。
曾經濃烈的感情不可能完全消失,即使到現在,顧靳城依舊還是不自覺的柔聲安慰她:“別怕,我會請最好的醫生,配合醫生的治療就會好起來的。”
俞素染痛苦地搖了搖頭,在對上他深邃而柔和的眼神後,她的聲音哽咽的近乎崩潰:“靳城哥……我怕,我怕自己以後會變成一個瘋子。”
她從他的懷抱裡掙脫開來,將自己整個人埋在膝蓋裡失聲低泣。
過往的一幕一幕像是流水般侵襲而來,曾經於現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抗拒著不願接受現實。
顧靳城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臉色更是暗沉了幾分。
他沉著聲堅定地說:“不會,不會有這麼一天。”
可是俞素染壓根不再理會他說了什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直在哭,彷彿沒有什麼能夠引起她的注意。
此刻,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沉默地在她身邊坐下。
直到她哭累了,在睜開通紅的眼睛,哽咽的嗓音已然沙啞不堪:“靳城哥,在半年前我見過你母親……她說我的愛情太自私,是建立在破壞你的親情和前程之上,我……我不是這樣的。”
聞言,男人清冷寡淡的眉眼一點點地緊鎖,凝視著她通紅的眼眸,彷彿回到了曾經在那間公寓裡的朝夕相處。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找過她,而且那天下午,母親甚至將那些資料全都甩在他面前。
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而當時的他本就是下定了決心的,又怎麼會去介意這些事情?
而從那天過後,他和俞素染之間就出了些問題,越來越僵硬的關係,越來越疏遠冷淡的言語……
良久之後,顧靳城才忍著心中翻騰的情緒,“為什麼不選擇相信我?”
以為他會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就算是脫離了顧家的光環,他照樣可以重新起步。可能就是他和家裡對抗的時間太長,以至於他母親那時候才會沉不住氣吧。
“靳城哥,我沒有她說的那麼自私。我相信你,可是……我太愛你了……”
俞素染搖著頭,通紅的眼眸中早就已經承載不了眼淚的重量,順著蒼白的臉頰不停地滑落。
這一個‘愛’字,彷彿是經過了歲月的造化弄人,沉重而又蒼白。
顧靳城低低地輕嘆,沉靜的黑眸中有些情緒蘊藏翻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