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一貫溫和的男人變得有些急躁,甚至有著些許粗魯。而她緊緊抱著他,不用言語,就能互相感知到對方心裡的怒氣,像兩個受傷的人,急於得到別人的訴求安慰拓。
恍惚之間,梁織的腦海裡想起了最初的那夜,這麼多年她像是忘記了當初的場景,又像是刻意的避開。
明明,那時的她,是清醒的。
明明,那一切都那麼清晰,她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誰,卻將沉淪安上莫無須有的罪名。
過去的那一切有時候就像是場夢。
可能如果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依舊還是會走向同樣的路,不會有絲毫的變化慘。
明明她什麼都不介意,卻不知道,現在怎麼會這麼難受……
像是細細地針尖刺進心底的最深處。
輕微的刺痛,卻又無時無刻不存在。
男人稍顯粗糲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處劃過,輕觸到那抹潮溼之後,指尖微微停頓。
哭了?
梁織並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的脆弱,乾脆轉過臉,避開他的指腹。
他不依,有力的手指扳正她的下巴,低淡的嗓音帶著少許的沙啞,輕聲問:“覺得委屈?”
“沒有。”她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卻是在第一時間便這樣回答。
委屈這兩個字,也輪不到她說。
男人溫厚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她長長的眼睫輕顫著掃過他的掌心,是撩人心絃的癢……
梁織微微愣住,手指緊攥著自己身下的床單,此時此刻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快了好幾個節奏。
她將他的手拿下,並不想要他此刻的安慰,讓她覺得像是一種憐憫。
纖細的手臂再一次攀上他的後背,唇幾乎是貼在他的耳畔,聲音輕的微若蚊吶,“容錚,謝謝你。”
幾乎對這一家人,她都抱著感激的心態,也許最該感謝的,是他。
夜還長,從不曾互相傾訴,卻也始終擁有著最為親密的關係。
恍惚間,她累的眼睛都睜不開,好似再次聽到了他在耳邊的輕聲喟然,“怎麼會不委屈?”
她不清楚。
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她和他,是不是,就這樣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身影。
只有這房間裡,還留著他的氣息,一如多年之前,在滿是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裡,聞到的一股子清新。
忍著身上的些許不適,緩了緩從床上坐起,穿好衣服。
梳洗之後走出房間,碰到了剛從樓下上來的闌姨。
“夫人在樓下餐廳等你吃早餐。”
梁織對上來人帶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到了聲謝之後,轉身快步走下樓。
她走進餐廳,容夫人隨意地反著今早的報紙,大約只是那父子兩看完之後隨意放下的,抬起頭看著梁織。
梁織像個犯錯誤的人似的站在容夫人面前,手指絞在一起,侷促不安。
至今已經在這家裡生活了一段時間,似乎依舊還不習慣。
容夫人見她眼睛微腫,微微愣了一下,“阿錚走的時候讓人不要吵著你,看樣子昨晚是沒怎麼休息好。”
聞言,梁織面上升騰起緋意,視線落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