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章

幾人走去牽馬,虞北玄忽然停下,看向林子的深處,大聲道:“足下既然來了,為何躲在暗處?不如現身一見。”

他身後的護衛立刻警惕地看著林子,風吹動樹葉,簌簌作響,四周安靜極了。

半晌,裡面才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停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來人很瘦,窄袖長袍,長著一雙丹鳳眼,神情冷漠。

“你是何人?為何在林中窺伺?”虞北玄繼續問道。

那人答道:“只是路過此地。”

虞北玄有種直覺,此人應當知道自己的身份,瞬間便動了殺機。鬼鬼祟祟,來歷不明的人,還是除去最為妥當。

他正要暗示身後的護衛動手。那人往前幾步,掏出一塊金牌,上面赫然刻著兩條盤龍,中間偌大一個“神”字。

虞北玄瞳孔一縮,北衙禁軍神策軍的令牌!林中之人,莫非是……?他在袖中握了握拳頭,隱有不妙之感。

那人繼續說道:“某不欲與尊下起沖突,想必尊下也是如此。不如當作未見面,就此分別。”

虞北玄稍加思索,拱手一禮,迅速帶著手下策馬離去。

神策軍是皇帝的親兵,如今右軍由廣陵王掌管,擁有此令牌的,不是本尊便是廣陵王的親信。

廣陵王是太子的長子,也是皇室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在朝在野都很有威望。

虞北玄膽子再大,也不敢輕易招惹。對方有意放過自己,自然要識趣。

只是廣陵王的人為何會出現在南詔?

虞北玄側頭吩咐常山:“你無需跟我回去,繼續留在城中打探訊息,若有異常隨時傳信給我。”

常山領命,又問道:“剛剛那人,可需屬下尾隨?”

虞北玄搖了搖頭:“不必,他身邊想必還藏著不少人馬,你勢單力薄,自保為上。”

“屬下遵命。”常山說完,策馬拐入岔道。

樹林中,鳳簫返回馬車旁邊,對車中的人說道:“郎君,這位淮西節度使果然厲害,不僅發現了我們,還要殺我。幸好我用了廣陵王給的令牌,他才離去。”

車中安靜片刻,傳來一道不急不慢的聲音:“我有些累了,改日再去崇聖寺拜訪師叔。先回城中等王長史的訊息。”

“是。”鳳簫坐上車轅,駕馬車離開。

車中之人手指間捏著一張紙,開啟爐蓋,丟了進去。一個多月前,忽然有封信寄至家中,說驪珠郡主行為不檢,與人私通。他將信截住,未讓家中知曉。

虞北玄是淮西節度使,卻在南詔逗留多日,今日又恰好在崇聖寺出現,絕不是巧合。想來信中所言,並非空xue來風。

他開啟手邊一個五色線所縛的黃楊木盒子,將裡面捲起的薄紙展開,藉著竹簾晃動而漏進來的日光,逐字逐句地看著:“……久慕李氏德風,長女二八之年,嫁與第四郎,結兩姓之好……”

記憶裡,她還是十年前初到長安,活潑愛笑的小女孩。她住在他家中,他偶爾會見到。阿兄阿姐一如既往地驕傲,不怎麼理會她。

那夜他坐在屋頂觀星象,見她又被三姐冷落,在院中生氣大罵。他怕驚擾旁人,忍不住出聲。

她發現他,驚奇不已,竟然爬樹上了屋頂,像只小麻雀一樣擾他安寧。他無可奈何,卻不知不覺中,被她口中所描繪的那些風景所吸引。他自幼體弱,不能遠行。她小小年紀,卻去過很多地方,還熱情地邀請他今後同遊。

原本約好再見,他卻因病未能赴約。等到痊癒時,她已跟著父親離開長安。

他懷著歉意,守這一紙婚書等她十年,她卻再沒來過長安。想來那夜在她年幼的記憶裡,並未留下什麼深刻的印痕。甚至因為失約,被她討厭了也說不定。

若她當真另有所愛,他選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