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微微側頭,眼角凝著一道冷光。那人立刻改為匍匐在地:“屬下多言,實在該死!”
李曄知道他們也是出自忠心,未再責備:“回去吧。”
鳳簫其實覺得那人說得挺對的,今日他們實在太惹眼了,晚走一步,可能還會被王府的人逮住。但跟著郎君日久,他太瞭解郎君的性子,出手必有他的道理。
快走到山門前,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人。李曄舉目望去,為首的身姿有幾分熟悉。
嘉柔趕到崇聖寺時,天已經黑了,僧人果然攔著門不讓進。她急道:“我是驪珠郡主,確有要事求見慧能大師。還請行個方便。”
僧人搖頭道:“方丈此刻靜坐打禪,不許人打擾。郡主有事,還請改日再來。”
嘉柔心中著急,索性直言道:“小弟生了很嚴重的病,城中的大夫看不好,說慧能大師醫術高明,或許可以救治。佛家不是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你們方丈乃是得道高僧,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兩名僧人對看了眼,其中一個還是搖頭道:“郡主,非小僧不肯幫您。每日來請方丈看病的人不計其數,若是都見,方丈早已經累死了。而且您未把病人帶來,難道還要年事已高的方丈跟著您下山不成?”
嘉柔一時語塞。她也知道這麼做有些強人所難,可還是說道:“請讓我進去見一見慧能大師,小弟的病沒辦法再等了。”
“發生何事?”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僧人執禮。
嘉柔回過頭,看見一名男子慢慢地走到月下來。長眉入鬢,墨眸深沉,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秀潤氣質。一身絳色長袍更襯得他面板瑩白,恰似落花無言,人淡如菊。若說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有幾分病弱之態,但也許只是夜晚給的錯覺。
她忽然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問道:“你是誰?”
李曄被她問得一愣,剛想開口。嘉柔又抬手道:“算了,這不重要。凡事有先來後到,還請足下到旁邊去,我們這兒在說正事。”說完,她又轉身,繼續跟那兩個守門僧人交涉。
李曄依言站到旁邊,也不惱。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王府的庶子得了重病,她是來求師叔診治的。
那兩個僧人恪守門規,就是不肯放人。李曄看嘉柔真的著急了,上前跟僧人低語了兩句就進去了。
嘉柔說了半天,連山門都沒摸著,看他輕輕鬆鬆就進去了,氣道:“怎麼我不能進去,他卻能?”
僧人說:“郡主見諒。那位是方丈的貴客,方丈早有交代寺中上下要以禮相待,小僧自然不敢攔著。不如您在這兒稍等,小僧進去問問方丈吧?”
嘉柔見他終於肯鬆口,便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上耐心地等著。
她不是收拾不了這幾個臭和尚,但動手傷和氣,到時慧能不肯出手救人就糟糕了。
過了一會兒,山門開啟,慧能竟然真的出來了:“郡主到訪,貧僧有失遠迎。”
嘉柔也不計較被關在門外多時,上前行禮,將木景軒的症狀粗略地說了一遍:“大師您是出家人,慈悲為懷,還請救他一命。我已經將馬車都備好了,就在下面。”
慧能聽罷,頷首道:“既如此,貧僧就跟郡主走一趟吧。”跟他出來的僧人聽了,都吃驚不小。自入寺以來,還沒見過方丈下山為人診治,都是旁人求上門來。
嘉柔欣喜,沒想到慧能一口答應了,也沒想象中那麼難請。便抬手道:“大師請!”
慧能對守門的僧人交代了兩句,就跟著嘉柔往山下走。
李曄站在山門之中,安靜地看著他們走遠。
“郎君是怎麼說服方丈的?”鳳簫好奇地問道。
李曄輕松道:“不難,用一樣東西換的。”
鳳簫也不好問是什麼東西,畢竟這是郎君和慧能大師的私交。只覺得郎君好像很在意那個郡主,幾次三番出手都是為了她。
原本以為郎君此番來南詔,是要退婚書。可遲遲不見郎君提及此事,莫非是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