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漆黑的大網子緩緩落下,獨孤嘯只感覺整個人來到了一片冰冷的世界中,寒氣刺骨,溫度瞬間降低了下來,就像是躺在了一塊巨大無比的冰面上,只有身上的李清水,帶有一絲溫熱。
突然間,連這一絲溫熱也消失了,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李清水的重量,耳邊傳來陣陣悽厲的慘叫聲。
“啊……”
“不要,這是什麼……”
一個個刀刃出鞘的聲音,一聲聲驚恐和絕望的慘叫,一個個人倒在地上的聲音,各種聲音一時間都混雜在了一起。
獨孤嘯心頭巨震,這算什麼?一張大網子落下,將裡面所有的人全部殺死了?李清水呢?
慘叫聲和倒地聲只持續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便戛然而止,好似所有的人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全部身亡。
這裡漆黑無比,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獨孤嘯什麼也看不到,只能靜靜的聽著,距離獨孤嘯最近的人,大約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身體重重的倒地聲格外刺耳。
不知為何,自己似乎逃過了一劫,耳邊再次靜謐無聲,獨孤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像自己一樣的倖存者。
記得那張大網出現在天際,緩緩落下時,鄧院長曾震驚的嘆了一句‘難道先輩們留下的傳說是真的?’
那個傳說是什麼?救了自己的人是敵是友?是隱藏在學院內部的未知強者?還是被學院關押的大恐怖?
獨孤嘯顧不上因胸口的疼痛而帶來的氣竭,強忍住疼痛,扯著嗓子大叫“李清水!鄧院長!楊叔!一成大哥!你們都沒事吧?”
這裡似乎無邊無際,獨孤嘯的聲音瞬間就被吞噬,沒有一絲迴音,也沒有任何的答複。
“混蛋,你是誰?你把他們怎麼了?”得不到任何的回答,獨孤嘯開始破口大罵,因為那張網子出現前,曾有一個聲音出現過,很明顯,那個聲音就是救了自己,也殺了所有人的家夥。
“你為什麼不殺我?又把李清水弄哪去了?”獨孤嘯依舊不甘心的大叫著,在光明完全消失,黑暗徹底籠罩時,李清水還死死地護在自己身前,突然之間就莫名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則是周圍的慘叫聲。
獨孤嘯不確定李清水有沒有事,但突然消失,總是會令人十分心慌,使獨孤嘯迫切的想要知道李清水的安危。
沒有任何的回答,這裡也已變得靜謐下來,似乎空無一人。
胸口的傷勢令獨孤嘯一動也不敢動,獨孤嘯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被傷成了什麼樣,只感覺一動,便會撕心裂肺一般,難以忍受。
體內的靈力沉寂,難以運轉,好像完全被封鎖了起來,絲毫不能動用,聽那時鄧院長憤怒的叫聲,自己似乎是中了一種名為‘束靈符’的東西,是束縛了自己的靈力麼?
這種能夠束縛他人力量的東西,作為一個現代人,自然聽說過,貌似除了施術者解除外,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強行掙脫束縛了。
沒有靈力,傷勢就得不到修複,只能依靠身體自行恢複,但現在,自己連動一下都感覺吃力,等待身體自己恢複,恐怕傷還沒好,就已經被餓死渴死了。
雖然現在的身體恢複能力極強,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做點什麼!
疼痛和虛弱感,幾度都令獨孤嘯昏昏欲睡。
人在瀕臨險境之時,總是會生出一種絕望和無力感,只能依靠求生的信念苦苦堅持,若不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李清水的安危,獨孤嘯恐怕已經撐不下去了。
自己的生死,獨孤嘯並不在乎,只是牽扯到了他人,特別是因自己而被連累的人,不論如何,都不能心安理得的選擇逃避,置之不問。
獨孤嘯也沒想到,在那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李清水竟然會挺身而出,不顧她的生死,來幫助自己。
這算是愛嗎?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可是,有多少的痴情人,為了喜歡的人傻傻付出,到頭來一無所獲,甚至是被欺騙,最終變得一無所有;又有多少的痴情人,在得到了對方的真心後,走到了一起,卻發現,一切並不是如曾經想象的那麼美好,雙方的很多習慣,有時都是難以忍受的。
即便戰勝了一切的難題,多年以後,一起已經變成了習慣,生活已經因長年累月而麻木,剩下的除了責任和習慣,還有幾分曾經的甜蜜?
人,總是會習慣性的忘記一個人的好,而記住他的壞,即便當時不發作,但只要那個嫌棄的念頭一出現,就會在歲月的積累中,突然爆發。
愛到底是什麼?獨孤嘯不知道,換做問任何一個人,可能他也不知道,只是獨孤嘯清楚的記得,自己也曾像現在的李清水一樣,那麼喜歡過一個人,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
隨著不停的成長,這個字眼早已在心中被模糊了,見過了人性的複雜,和一個又一個的例子,誰還會願意去相信那些早已被遺忘的美好?
有人說眾生皆是平生,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可以堅信有掛可開,可以堅信與眾不同,但說到底,大家都是凡人,有煩惱,有憂愁,有七情六慾,有喜怒哀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呢?
李清水願意為自己付出那麼多,她心裡的憧憬,獨孤嘯是清楚的,甚至每個有過喜歡的人,心裡都是清楚的,只是那些激情過後會迎來什麼,卻是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的。
獨孤嘯沒想過跟任何人在一起,哪怕是閑時音也好,都是一樣的,不辜負一個人很簡單,犧牲一下就好了,但面對未來卻很難。
人總是那樣,可以承受諸多的壓力和難關,卻難以承受重要之人的冷漠,忽視,不信任,哪怕,只是幾句抱怨……
人會出生,也會死亡,不管經歷過什麼,到頭來,結局都是一樣的,走的只是一個過程,而獨孤嘯想知道的,就是這個過程到底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