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我大概真的要變回旗子了。”方其對自己的身體變化很清楚，他現在，完全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留住體內的鬼氣。

不論是凶宅內的，還是凶宅外的，都在不斷地從他的身體裡流逝。

“嗯，我看出來了。”涼初的聲音輕輕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會想起我嗎？”方其的額頭抵著涼初的額頭，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帶來一陣麻癢。

“不會。”頓了頓，涼初輕笑出聲，說，“我從未忘記過你，又怎麼會需要想起？”

方其原本有些失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裡頓時溢滿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暖暖的，熱熱的，滿是歡喜。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方其用力的抱住涼初，語氣裡帶著希冀。

涼初靜靜地待在方其的懷裡，好一會兒，她點頭：“嗯，喜歡哦。”

方其欣喜地低下頭，找尋涼初的唇。

然後，他虔誠又熱烈地親吻了她。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他的。

許久之後，方其突然有些脫力地往下倒去。

涼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方其，她就地而坐，把方其摟進懷裡。

方其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失去了力量，連站立都變得困難，只能這麼躺著。

他抬頭看著涼初的臉，笑著問：“我這樣……是不是……也算是死了？”

變回旗子，他等於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所以，他應當是死了吧。

涼初替方其理了理額角凌亂的碎髮，笑眯眯地說：“放心，你還會再活的。”

儘管這句話聽起來無憑無據的，可方其就是相信了。

如果是別人說，他或許不會當回事，但既然是她的說的，他就信。

方其抬手摸了摸涼初的臉頰，關心地問：“那你呢？你會死嗎？”

涼初臉上的笑容加深，看起來燦爛又明媚：“我也會再活的。”

方其沉默了許久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涼初，彷彿想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刻進自己的靈魂當中。

涼初也沒有開口，只是笑著看方其。

良久，方其突然問：“我們真的會再見嗎？”

涼初親了親方其的額頭：“真的。”

方其露出安心的神情，慢慢閉上了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他能記得她，該有多好。

他看了她這麼久，努力把她記在心裡，下一世……應該不會忘記吧。

涼初靜靜地看著方其身體裡的鬼氣完全散去，他的身形從人緩慢地變回了那面旗子的模樣。

旗面上是純黑色的蛇形，蛇的下方還有一個倒放的彎月。

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面旗子的圖形到底有什麼含義。

此時月上枝頭，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夜風襲來，涼意入體。

四周的雜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一切都顯得格外安靜，安靜到連一點蟲鳴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