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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煙幕重重(7)

夏清時不解:“什麼意思?”

張伯看了看她,解釋說:“這世上的毒藥阿,分為兩種,一種是最尋常的吃下之後,便産生效果,無論是急性還是慢性,具體的毒性如何,都是因為吃了它後,身體被毒性侵蝕。然而還有另外一種毒藥卻是猶如清水、空氣之於我們,吃到時並不會産生任何的壞處,甚至還會對身體有益,可是一旦停止繼續服食,之前所有的益處便會反噬過來,摧毀身體。”

夏清時介面道:“你是說那麻貓就是吃了這第二種毒藥?”

張伯看點:“正是如此,所以我在那貓兒的口鼻,乃至胃腸中並未發現任何有毒的食物,但看它的模樣卻分明是中毒而死的,在進一步的查驗中,我發現,它確實是吃了後一種罕見的毒藥,只是因並未按時繼續服食,導致反噬,全身潰爛中毒而亡。”

“什麼毒藥?”夏清時問到。

張伯擺擺頭:“具體是哪一種毒藥,我驗不出來,不過這種毒藥多是從關外傳進來的,極為稀少,一般人輕易不會擁有的。”

“關外?”夏清時皺眉,“不過什麼人竟會給一隻貓兒餵食如此稀罕的毒藥?”

這樣看來,麻貓的死與那碟蜜絲玫瑰餅是沒有關系的了。

夏清時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裡,每一個看似指向兇手的線索,皆引出了新的疑團,原本的兇手反倒是蹤跡難尋了。

張伯將麻布掀開,麻貓的屍體已經被他仔細的縫合好了。

夏清時躊蹴片刻後問道:“煙綺羅會不會也中了這種罕見的毒藥,只是日複一日一直不停的服用,因此並未毒發反噬?”

張伯搖頭:“不會,這種毒藥在不間斷的服用時雖不會給身體造成什麼壞處,卻也是有明顯的痕跡的。譬如,也許會讓一向羸弱的人變得強壯起來,或者是讓人的身體散發出一股奇異的幽香。我和阿欒驗過煙綺羅,如若她有這些症狀,我們一開始便會發現。”

夏清時喃喃道:“幽香?”

張伯接道:“前朝曾有一個安和公主,及笄那年突發惡疾,太醫看過後皆說已是無力迴天,甚至連生的是何種疾病也診斷不出來。前朝皇上無可奈何之下命天下術士前往宮中治療,其中有一個遊方和尚,隔著簾帳只遠遠的瞧了安和公主一眼便說他能診治,包讓公主藥到病除,不過,若要讓他診治,便得答應他一個條件。”

夏清時點頭說道:“那遊方和尚法號雲水,還俗後取名叫薛一葉,意為山林萬千,他只取公主那一葉。是以,他要前朝皇上答應的條件便是,若他治好了公主,則要娶公主為妻。”

“沒錯!良月姑娘還真是見多識廣!”張伯笑眯眯的說。

夏清時也笑嘆:“不過是聽茶樓裡說書先生說來的罷了,一個公主嫁給了和尚,如此談資,最得說書先生的喜愛。”

張伯點頭:“說書先生喜愛,那還不都是因為老百姓們愛聽,自己的生活波瀾不驚便窺探著別人的跌宕起伏,宮裡頭的日子又最是步步驚心,當朝的說不得,那前朝皇宮裡的趣聞逸事便成了茶館裡最常見的話本。話說回來,那雲水和尚竟敢和皇上談條件,前朝皇上一聽之下勃然大怒,當場下令要斬了那和尚的腦袋。哪知那和尚不但不急,一臉的有恃無恐,反而威脅皇上說,全天下,只有他一人能治安和公主的病,若是斬了他的腦袋,相當於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張伯忍不住輕哼一聲:“天下間能治安和公主的人定然不多,但也絕不會只有他一個。不過,就這一句話,卻把愛女心切的皇上給唬住了。”

“都說關心則亂,想來也確實如此。”夏清時介面到。

哪怕是貴為天子,俯瞰整個天下,操縱蒼生百姓,也有心底柔軟得經不起觸碰的地方。

“是啊。”張伯深有同感,“就這樣,前朝那傻皇上便承諾了雲水和尚,若能救過安和公主的性命,便將公主嫁給他。那雲水和尚也真是說到做到,在宮中住了沒兩日,便讓奄奄一息的安和重新活了過來,重新活過來了還不算,至她大病一場醒來後,身體竟莫名的多了一股子奇異的清香,讓人聞之醉心斷腸。如此一來,雲水和尚竟一下被人奉為了活菩薩,人人皆想將他供起來,救苦救難。可他卻一擺衣袖,僅帶走了安和公主,兩人從此雲遊天下,神仙眷侶一般……”

夏清時說道:“身帶異香的美麗公主與為她還俗的神醫和尚,有情人終成眷屬,茶樓話本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張伯點頭:“而我要說的,下面的才是關鍵。”

“那安和公主多半便是服食了罕見毒藥的人,雲水和尚也僅僅只是擁有那種藥而已,因此,安和公主才會在複原後突然身帶異香。只是,她一朝服用便需要一生一世不間斷的服用才可,否則便會瞬息枯萎,反噬的惡果,比惡疾更加可怖折磨。”

夏清時皺眉,她總覺得這貓兒的死與煙綺羅的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只是目前還未找出其中的端倪。

見時間不早,她謝過了張伯,將屍體用麻布袋裹起來,小心的提著。

她答應了黃貓要將它同伴的屍體給安然無恙的帶回去,那便一定要做到。

回到如意館中時,已是新月初上,疏影斜橫,幾點寒鴉振翅而飛。

夏清時依著原路走到樹林中埋麻貓的地方,見那黃貓果真縮成一團還等在那裡。

見夏清時回來,黃貓喵嗚叫了一聲後,向後躍開,看著清時將它同伴的屍體好生的安放下去。

月影返照,星光朦朧,陣陣小風捲起地上的枯葉。

夏清時拍了拍手,蹲下身,見黃貓睜著圓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試探著抬手摸去。

黃貓又是喵嗚一叫,柔軟的毛在夏清時溫暖的掌心蹭了蹭,然後身子骨碌一滾,跳跑開了。

月光中,頃刻間便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