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夏清時命梳兒做了些荷花酥,用食盒提了,便往菱悅堂去。
瑤姬本還在睡覺,聽身邊的宮女來通報了,立刻便起了身,頭不梳臉不洗便要邀夏清時進寢殿裡玩兒。
夏清時見瑤姬這副憨態耿直的模樣,忙接過了梳兒手裡的食盒,自己提著進了寢殿命梳兒在殿外候著。
剛一進去,就見瑤姬坐在梨花木的小圓凳上,一邊一個丫鬟正替她梳妝。
夏清時見狀笑了笑,揮手讓兩個小丫鬟也一併出去了,挽起了袖子:“姐姐今天梳個什麼發式?是宮裡正時興的百花分肖髻,還是別具一格的望仙九環髻,又或者是歸真髻,給你貼上五色的花子,要多好看,就又多好看。”
瑤姬看著銅鏡裡披散著頭發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又是期待又是佩服:“葵姬,沒想到,你竟還會梳發,真是不簡單!”
說罷,又輕輕道:“那你說,我梳哪種好看呀?”
夏清時回道:“要我說呢,姐姐人長得好看,不論梳哪種發式都美。”
瑤姬臉一下紅了,竟還含了羞,不再說話,任憑夏清時替自己梳妝,只是低垂著眼眸,時不時偷偷沖銅鏡裡看上一眼。
夏清時替瑤姬梳好了發,戴好翡翠點的鴉頭釵,看了一會兒,複又緩緩道:“嗯,很美了。只是……還差一樣東西。”
瑤姬望了望鏡子,也覺得自己光彩照人,一聽還差樣東西,趕緊追問:“還差什麼呀?”
夏清時伸出手,點了點瑤姬的耳垂:“還差一個耳墜子。”
看著空蕩蕩的耳間,瑤姬立時便將自己的小匣子開啟,翻來翻去,拿出一對嵌海綠珠玉蘭花形的耳墜來。
剛佩戴上去,夏清時便開口問道:“這耳墜子很美,可看著始終不如上回,你給我看的的那副明月璫璀璨照人,姐姐怎麼不戴那明月璫呢?”
瑤姬聞言蹙了蹙眉,作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來:“月餘前,飲音來菱悅堂,將那明月璫給奪走了……”
“奪走?”夏清時不解。
瑤姬重重的點了點頭:“她說我成日裡待在寢殿裡也不常外出走動,要那麼好看的首飾來毫無用處,還不如給了她好……”
說到這兒,瑤姬連眼眶也要紅了起來,嗓音有些哽咽:“她……她還說,我若敢去向父皇告狀,那受罰的一定是我自己,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人人都會向著她的……”
原來如此。
夏清時忙開啟帶來的食盒,將荷花酥拿出來,止住了快要哭出來的瑤姬。
荷花酥好看又好吃,造型如同一朵開得正盛的荷花,入口酥脆甜蜜。
瑤姬一見便忘了明月璫的傷痛,開心的一手捏著一個荷花酥吃了起來。
夏清時又皺上了眉頭,原來飲音那副明月璫是瑤姬的,這麼看來,難道……娘親屋子裡的明月璫真是從錦妃那裡來的?
雖然瑤姬一再央求夏清時留下了陪她,可夏清時身有要事,不得不拒絕了瑤姬。
領著梳兒出了嫻吟宮,剛走到假山園附近,夏清時下意識的朝著假山裡多看了兩眼,正好看到李磐往一座假山後走去。
梳兒疑惑道:“奇怪,這錦衣侍衛怎麼往假山園子裡鑽?”
夏清時看了梳兒一眼:“你先回宮去,我一個人逛逛。”
梳兒本不願,但拗不過公主,只得自己提了食盒,一步三回頭的慢慢走遠了。
待梳兒的身影徹底看不見,夏清時便朝著那假山走去,按先前的路,摸進了地道裡,果見地下那大殿的門洞開著,李磐將食盒交給了鏡心,門倏爾關上,他又往回走。
夏清時嚇了一跳,大殿的門一關,這地道裡沒有一絲光亮,只能聽到李磐的佩刀在錦衣衛甲上摩擦的沙沙聲,和他逐漸靠近的腳步。
如果還待在這兒,夏清時勢必與李磐撞個正著,可若此刻移動偷偷躲去另一條,通往暴食的地道中,雖能與李磐錯開,可夏清時身手雖不錯,卻也沒有自信,能在如此近的距離裡移動,而不讓對方聽到一絲一毫的腳步聲……
李磐已近在咫尺,夏清時只要稍加動彈,不要說腳步聲,只怕衣服的牽扯聲響都會被李磐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