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徑直走向門外,站到段南唐身後。
“段南唐,我只要你親口告訴我,誣陷我爹爹,害了我夏家滿門的真兇,究竟是不是你?”
夏清時單刀直入,她的手攏在披風裡面,緊緊的捏著一把匕首。
她只要一個回答,若是他,她便要手刃仇人。
想到此處,夏清時的手抖了抖,若到最後關頭,自己心裡仍留有一絲柔軟與愛意,下不了狠心,那這把匕首便用來結果自己。
只有這樣,她才能面對夏家逝去的故人。
段南唐轉過了身,卻沒有回答夏清時的問題,只是眸光中難得的有些複雜的神色。
他緩緩開口:“不要去。”
夏清時一怔,隨即反問:“你說什麼?”
段南唐回道:“不要和沈臨洛一起去虎口關。”
夏清時如芒在背,冷汗倏爾便打濕了衣衫。
段南唐的眼線果真無處不在,她在自己的屋子裡與飲音的一句話,不到半日的功夫,竟已傳到了段南唐的耳朵裡。
夏清時蹙了蹙眉:“為什麼?”
段南唐仍是淡淡:“因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只覺一陣寒涼侵體,夏清時問道:“你什麼意思?”
段南唐眸光忽而灼灼的望著夏清時,頓了片刻,一字一句道:“這場戰是我安排的,皇上只給沈臨洛撥兵十萬,虎口關外的亂軍卻是四十萬,沈臨洛必死無疑。”
夏清時咬牙:“你為什麼要他死?”
段南唐毫不猶豫:“因為我要你。”
風輕輕從兩人間吹過,夏清時冷笑片刻,熱淚卻湧上了眼眶,她緊緊的含著淚水不讓它流下來,透過霧濛濛模糊不清的眼眸,看向眼前如此熟悉卻又看不透徹的段南唐開口道:“那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陷害了我的父親,使人將那謀逆之物沉香令放入我母親的房中,害了我夏家二百零一口人的性命?”
段南唐答到:“沉香令並不是我放進夏夫人房中,亦不是我陷害了你的父親,只不過我的線人剛好看到了此物,轉告給我,我不過順水推舟,鏟除掉異黨而已。夏清時,那時我並不認識你,若我知道,這世間有這樣一個你,我寧可什麼也不要。”
他頓了頓接著道:“你知道嗎,我從出生之日起,便學會冷漠無情,手上沾滿了鮮血卻從未後悔過,只有夏文淵一案,我自心底後悔,我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些遇見你,為什麼沒有……”
“晚了。”夏清時冷冷的打斷了段南唐的話。
“一切都已經晚了。”夏清時雙手緊緊握住匕首,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她的手心,有濃稠的血流了下來。
“你現在無論說什麼,死去的人都已活不過來了。”夏清時眼眸中的水汽已經消散在風中,她眨也不眨的盯著段南唐,“你騙我的事,我不必計較,畢竟,我們本就是相互利用。不過從此刻起,你便是我的仇人。我夏清時必定手刃你,替家人報仇。”
段南唐忽然揚起嘴角,輕輕笑了:“若這樣能讓你舒服些,那便來吧。我的命,我早已暗自交給了你。”
說罷,段南唐張開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夏清時的面前。
夏清時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你什麼意思?”
“殺了我,替你家人報仇,如此,我們便兩不相欠了。”
夏清時提著匕首露出披風,寒芒畢現。
她閉眼,將匕首對準了段南唐的心口刺去。
眼前似乎是大雪漫漫,有段南唐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夏清時,幸好有你陪在我身邊。”
忽而又是自己莞爾一笑,輕輕念道:“已有丹青約,千秋指白頭。”
夏清時想,也許,他們真不該從那不知名的山谷裡出來。
若他們沒有出來,那如今,住在那裡面的一對男女,會是怎生的一副光景呢?
總之不會像此刻這樣……
匕首沒肉而進,夏清時睜眼,眼前是一片刺目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