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夫剛搖完頭,玉練槌已端著一盆熱水,開啟了房門。
“少爺,水來了!”
沈臨洛揮了揮手:“都下去罷。”
“是。”肖大夫躬身告退。
玉練槌有些茫然:“少爺,這水?”
沈臨洛沒好氣:“倒了!”
……
待房門重新關上後,房間內僅剩了沈臨洛和夏清時兩人。
夏清時雙眼迷離,頭腦昏昏沉沉,卻仍聽到了那肖大夫說的話。
她腦海裡有兩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囂。
一邊喪氣的說:不如就這樣死了罷……死了便能見到爹爹孃親還有喜兒,死了再不用思慮太多,不用擔心欺騙與背叛,不用在意愛與被愛。
另一邊則聲嘶力竭的吶喊:要活下去!不顧一切也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查出真相,還父親還夏家一個清白。
夏清時只覺得腦袋又痛又脹,身體卻如被煮開的沸水般滾燙。
如同流淌在混混沌沌的河水之中,讓她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岸在何方。
沈臨洛亦是同樣的糾結。
他的一生至今為止做過無數的決定,有戰場上的一令之下千軍萬馬,浴血拼殺,也有朝堂上的一紙奏摺掀起風雲詭譎,可沒有哪一個有此時此刻的這一個,這樣讓他難以抉擇。
沈臨洛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夏清時愛的是段南唐,即便段南唐是她的仇人。
可有些感情就是這樣,愛了便是愛了,如覆水難收。
他知道夏清時心裡愛著段南唐,卻因為殘酷的真相,令她不得不放手,將愛轉變為恨。
躊躇片刻,沈臨洛終於出聲道:“夏清時,你想要怎麼辦,我聽你的。”
夏清時彷彿在激流中抓住一塊漂浮的枯木,卻又在爬上去才發現那竟是一個能讓她安身的島嶼。
她腦海中的混沌漸漸清晰起來。
她不能死,若這副模樣死了,她有何臉面去見九泉下的父母?
若讓夏家在史冊上永永遠遠的背負上叛國的罪名,她又有何臉面去見夏家的列祖列宗?
她夏清時從來都不會逃避,因為逃避永不會解決問題,只有一點一點的堅持,再艱難也要堅持。
沈臨洛見夏清時呼吸越來越快,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讓她能好受一些。
片刻後,又道:“你若想死……我便陪你一起,死又有何懼!”
頓了頓,接著道:“你若想活……你想要誰,告訴我,便是段南唐……我也替你抓來!”
夏清時忽而便笑了,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笑容,在迷藥的催化下,顯得嫵媚而妖嬈,看得沈臨洛頓時便忘記了一切。
原來島嶼也不是島嶼,而是最寬廣踏實的陸地。
夏清時不再猶豫,輕輕開口:“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