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四十七 鄰裡間

“是你沒問。”

此時有茶博士端著託盤上前,道:“客官久等,小的來為三位點茶。”

許箐以手示意,道:“萬春銀葉是家兄鐘愛。”

“是。”茶博士會意,只取出一套茶具來。

戚燁頗為意外:“你是何時知道的?”

“前幾日聽小允說的,戚兄一應喜好小允都記得清楚。”

戚燁先是一愣,旋即壓住面上喜色,說:“讓你見笑了。”

許箐那不太敏銳的八卦神經終於搭上了弦,道:“小允年紀輕,戚兄怕是要再耐心些。”

戚燁略有尷尬,低聲道:“我也並不急在一時。”

“你們在說什麼?”即墨允問。

許箐:“說你還是孩子。”

“你不過比我大一歲而已。”即墨允噘著嘴嘟囔道,“成天端著架勢,像個老翁似的!”

“老翁可不會帶你來吃肉喝酒。”許箐將堂倌剛送上來的晴雪釀倒了兩杯出來,把其中一杯推到即墨允面前,“只許你喝一杯,這酒後勁足,若是醉了就嘗不出菜的滋味了。”

即墨允自知酒量,難得沒有反駁。待菜上齊,三人邊吃邊聊,許箐也喝了足有半壺酒。

戚燁見許箐還要喝,出聲阻攔道:“你也莫要喝了。你方才只吃了些冷盤點心,這些可克化不了酒意。”

“無妨。”許箐淺笑一下,道,“戚兄帶小允去外面逛逛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你……”

“我有分寸,不會醉的。”

見許箐如此說,戚燁也不好勉強,便攜即墨允先行離開。許箐順著窗戶望出去,將目光停留在一處熟悉的宅院。這位置也是他特意選的,因為此處正好可以看到許宅。許箐在心底輕嘆一聲,這些年早已習慣了,終究還是離不開家的,看來,是該回去了。

“不知在下可否請這位郎君吃一杯酒?”

許箐收回心思,看向眼前人。來人身穿墨灰色窄袖長衫,腰間束著黑漆革帶,頭戴黑色軟腳幞頭。此人劍眉星目,生得俊朗,雖年紀尚輕,但已有掩藏不住的鋒芒氣勢。

許箐以手虛掩杯口,道:“酒已足。不知郎君何意?”

“是在下唐突了。”那人略一拱手,“方才偶然聽得郎君與友人說起行商之事,在下有不解之處,想請郎君賜教一二。”

許箐看了看他,輕輕一笑,道:“無知妄言,作不得數。京中能人輩出,某不過一介布衣,無心亦無力,擔不起這‘賜教’二字。”

那人卻並未離開,依舊堅持:“某隻有一問。”

許箐轉了下酒杯,見那人身邊隨從孔武有力,定然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他不欲惹事,只好道:“那便請吧。”

“按照方才郎君所說,稍有些家業的商人可透過店鋪房産獲得收益,卻為何如今商人依舊熱衷農事,甚至會為此做出侵田佔地之事?”

許箐聽得此問先是一愣,旋即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小郎君此問當真是本末倒置了。自漢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至今已近千年,天下學子皆為孔子門生,有儒一道,重義輕利,而商人逐利乃是本性,這便是矛盾根基。千百年來朝代更疊,卻都奉行著‘農為本’的思想。仲淵立國百年,縱使有太|祖皇帝親口所言‘不以商賤’,又如何與千年儒家思潮相抗?誠然如今國朝商人並無多少限制,但在正統儒學規訓之下,士農工商階級觀念依舊難以撼動,既如此,商人為求正統守本,購田置地,又有何怪?行商之人並非主動熱衷於農事,而是世風如此,他們順應而已。至於侵田佔地之事,難道當真只有商人在做?”

那小郎君聽得這樣一番話,不由得呆愣起來。

許箐飲下杯中酒,起身拱手道:“酒醉妄言,作不得數。告辭了。”

這一轉身,許箐才看見自己身後坐著的人,他心道不好,下意識攏了下身前遮掩面容所用的幕籬,快步離開了晚楓樓。

大抵真是喝得多了,那樣明顯的身份象徵都未曾看出來,許箐在心裡暗罵自己。待出了晚楓樓,他著意往人多的地方去繞,在街邊店鋪買了身衣服,而後尋了一處寂靜無人的窄巷,將幕籬和身上的衣服都扔下,換了新衣服,又戴上另一個面具,從窄巷另一側走出,隱在人群中,繞了許久才回到城南暫時落腳的院子裡。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