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秋風自蕭瑟
九月,許箐與守衷和潤娘一起,到田郎中家中提親。原本田郎中與潤娘就已心知肚明,提親議親只是走個過場,許箐又親自前來,給了田家不少面子,這事便就此定下。因著尚在國喪中,所以兩家擬定於次年再商定婚期。
又過了幾日,許箐單獨往田郎中的藥鋪去了。
田郎中將許箐迎入內室,許箐笑了笑,道:“如今你可是給定遠侯看過病的杏林聖手了。”
“四郎快莫要拿我打趣了。”田郎中不好意思地說道。
“咱們已經這麼熟了,寒暄就免了。”許箐道,“今兒來找你確實是有事。”
田郎中說:“你若有事,派人傳個信或是叫我上門就是了,你現在身子不好,何苦還跑這一趟?”
“今兒這事還是得我親自來與你說。”許箐從袖中取出一份契書,“你先看看這個。”
田郎中接過契書,仔細看了一遍,道:“這是何意?”
“如你所見。”許箐道,“我現在身體這樣,日日離不開藥,就算五大王不缺錢,我也不好總依靠他。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能自己掙的錢就不給外人機會。但你照看了我家這麼多年,我如果貿然在馬行街開這麼一家醫館,難免與你形成競爭關系,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所以這是我的承諾。”
“所有藥材售價永遠高於我家鋪子;我出診的時候,你家的坐堂大夫就不出診;我若從你家的途徑進藥材,永遠可以拿到最低價……”田郎中搖頭,“這不行,你既然要開門做生意,就不能這樣讓利給我。四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真的不行。”
許箐道:“我的濟世堂就開在你家隔壁。”
田郎中嚥了咽口水,道:“你……你這是威逼利誘啊。”
許箐笑笑:“真不是威逼利誘。只是你家隔壁那鋪子正好在出手,我已找人盤了下來。我日後經商都不會再用許四郎的身份,但畢竟這兩個鋪子相隔如此近,你又與我熟悉,早晚會知道的。與其讓你發現後耿耿於懷又不好上門來問,還不如我自己來向你說清楚。如今你與守衷也結了親,我更是不願因為這生意上的事情毀了咱們這麼多年的情誼。田郎中,你盡管放心,我那鋪子日後主治外傷中毒,不會與你沖突。”
田郎中想了想,道:“我若是日日出診,你家的坐堂大夫豈不是閑置了?不如這樣,藥材價格我倆持平,你不必高於我,我每三日在你鋪上出診一次,我在你那出診,藥材自然從你那裡出,你給我提成,你再給我底價進貨,這樣我也不虧。”
“你何止不虧?!你賺得很多!”
田郎中笑道:“你既坦誠相待,我也不多隱瞞,我賺一分,你得利也不會少於一分,不是嗎?”
“是了。”許箐道,“就按你說的做。我回去重擬一份契書,改日讓綽兮送來,簽好後我去找人落檔。”
“那就多謝許東家了。”田郎中拱手道。
許箐指了指那契書上的落款,道:“是成羽。”
田郎中頷首:“是,那就多謝成東家。”
自田郎中鋪子出來,許箐上了馬車。夏禤早已等在馬車上,他扶著許箐坐好,關切道:“還好嗎?”
“放心,我如今身體已比以前好多了。”許箐道,“談成了這事,京中暫時就沒什麼需要我擔心的了。”
“歇歇再走?還是……”
“直接出城吧。”
“好。”夏禤掀開車簾,吩咐了下去。
親王車駕寬敞舒適,只車廂就有一人高,在裡面站立都不會碰頭。夏禤又命人在車廂內特製了可供一人躺臥休息的榻,榻前有隔斷軟簾,隔斷前面則是如普通馬車一般的長凳座椅。夏禤知道許箐暈車,特意命人在臥榻上放了好幾層軟墊條褥。饒是如此,許箐還是在中途喊了停。
下車在路邊站著吹了會兒風,才算緩過來些,許箐靠在車邊,喝了口水,道:“我早晚做出彈簧來把這馬車改了!”
“這又是何物?”夏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