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誰都能看得出,我那三位哥哥,最有出息的是三哥,其次是大哥,最次才是二哥。二哥原本就不顯露,性格又不周全,現在在子嗣上也並不爭氣。露濃是個心氣高的主兒,她都能動了當二房正妻的心,你覺得她能忍得下?”
夏禤還未發表感慨,綽兮就進來請安,而後回話道:“二官人家的姐兒取了錦繡的錦字,哥兒取了鈴鐸的鐸字。”
“仁錦和仁鐸。”許箐道,“看來是要循金字部了,倒是不錯。露濃呢?”
綽兮道:“露濃在家中哭鬧,二官人躲去了太學,葉娘子下令把露濃關起來,稱等她不鬧了再給飯吃,順勢把姐兒和哥兒的東西都搬到自己院子裡了。”
“二嫂也是不打算再忍了,看來以後露濃的日子不會好過了。”許箐笑了笑,“你們去吧,若是有好玩的事再來報。”
綽兮和寬兮行禮退了出去。
夏禤調侃道:“那可是你二哥,就這樣看他的笑話?”
“是他自己惹出笑話讓我來看,那我自然樂得去看了。”許箐道,“我覺得就該如此。二哥於學業仕途都太過順遂了,即便小時候父母故去,他也未曾吃過苦,如今我們幾人經歷過磋磨後都算順遂了,也該輪到他了,若不然我心中可會不平的。”
夏禤:“明明就不是這麼小氣的人,非要在嘴上逞強,若那露濃真的將事情鬧大,你不還是得去善後?”
許箐卻道:“大哥回來了,哪裡還輪得到我出面?我反正同大哥說了,露濃是個禍害,去母留子才是正途,雖說逼迫親生母子分離有些殘忍,但讓她禍害了二哥的子女難道就是好的?那露濃是侍妾又不是良妾,尋個牙子遠遠地賣出去,或是讓三哥帶到北疆扔給三嫂管教,總有辦法。二哥聽與不聽在他,他若遭不住露濃的哀求,日後的結果也都是他擔著。內宅之事即便鬧大了,也不過是私德有虧,而且都已成年成家,二哥自己內宅有虧,總也不會影響大哥和三哥。”
“你倒是算計得好。”夏禤貼到許箐身邊,撥了撥他手中正擺弄的東西,道,“這是在做什麼?”
“別亂動!”許箐拍了下夏禤的手背,“動壞了我可要生氣的。”
“好,我不動。”夏禤順勢將手放到許箐腰間,“那我動你可好?”
“你做什——唔——”
在二人親吻得纏綿難解時,窗外突然有了響動。夏禤側頭看去,只見即墨允探進頭來:“我打擾你們了嗎?”
“死小孩兒!你說你打不打擾!”許箐隨手抄了桌上的鎮尺扔了出去。即墨允連忙跳進屋內接住,而後走到二人面前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事同你說。”
“說!”許箐沒好氣地說道。
即墨允:“夏祌已經讓兩府擬了旨,長主封號改為鎮安,封兵馬元帥。許侯加封天下兵馬大元帥。二人都賜劍履上殿,許侯加賜贊拜不名,長主加賜入朝不趨。還有,賜許家丹書鐵券,贈兩代,令尊令堂還另有追贈。還有你小妹,夏祌賜了一套三進大宅給她做婚房,皇後也給她添了嫁妝,已經讓人抬到侯府去了,還有她的婚禮,夏祌會派人給她操持,以郡君之禮相待。”
夏禤聽後說道:“歷來外命婦敘封都是從夫從子,這已經算是破例了。”
許箐輕輕搖頭,道:“不過是想讓我許家榮辱與共罷了,你且看著,三嫂不回京,這幾年三哥日子不會好過。”
開宇三年八月,定遠侯之妹許筠出嫁。新郎非富非貴,無官無爵,乃馬行街一戶郎中家的小郎。
許箐離京去藥仙谷治病那段時日,許筠閑時就會往濟世堂去,一來二去,便與那替家中鋪面進貨的孫家小郎孫衍看對了眼。這婚事既然是許筠自己選中的,兄長們也就未曾過多幹預,只是調查了一番,確定孫家背景幹淨後便許了親。孫衍當年因為照顧生病的母親而耽擱了學業,之後便幹脆棄了科舉,專心隨父行醫。
許家將幼女留至十九歲才出嫁,任誰都沒想到,最終卻是嫁去了如此平凡的人家。這些年來,自許箬屢立戰功之後,求娶許筠的高門世家不少,很多人見許筠一直未嫁,還以為她是在待價而沽,卻沒想到是早有了定數,這讓不少想透過許筠婚事與許家攀上關系的人失望不已。
家中高堂早逝,由長兄長嫂代受父母禮,而後由定遠侯許箬親自送親出門,既是給足了孫衍面子,也是為日後許筠在家的地位做了周全準備。一百多抬嫁妝送入孫宅,婚禮熱熱鬧鬧辦了一整日,許箐與夏禤從侯府離開時已近敲更。不過侯府離王府並不遠,八月裡天氣舒爽,二人便打算走回王府。許箐今日喝了酒,卻未有絲毫醉意,倒是夏禤,早已臉頰緋紅了。
“以後可不敢讓你這樣喝了。”許箐說道。
夏禤卻搖頭道:“我只是酒量不及你而已。不過能讓你開心,我便是醉了也無妨。”
“傻孩子。”許箐挽住夏禤的手臂,“不喝酒我也能開心。”
“其實是我開心。”夏禤說道,“小妹出嫁,你便不再擔著許家的擔子。你替那位真正的許家四郎完成了他作為許家兒郎的責任,今日之後,你便只是我的愛人了。”
許箐笑著颳了一下夏禤的鼻尖:“我早就是了。”
“那不一樣,阿箐,你知道那不一樣。”夏禤將許箐的手拉住,停在原地,目光灼灼。
“真不能讓你多喝酒。”許箐站定,向身後招了招手,待身後跟隨的一眾隨從都轉過身後,才捧住夏禤的臉,深吻了上去。
皎皎月光之下,二人相擁親吻。
無論是鐘鳴鼎食的都城,還是清靜幽遠的山林,偏安一隅,在心,不在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