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喻思南的菌絲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微光，像無數細小的血管延伸進泥土深處。

他側臥在臨時搭建的庇護所裡，指尖纏繞著一縷從喻情病袖口偷來的布條，上面沾著已經幹涸的藍色血跡。

不遠處，喻情病正給那個雜交女孩檢查手臂上互相吞噬的基因紋路，月光從破損的屋頂漏下來，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細碎的陰影。

”藍花哥哥，”小女孩突然開口，”你身體裡的音樂變調了。”

喻情病的手指頓了頓：”什麼調？”

”像思南哥哥的菌絲在哭的時候那種聲音。”她天真地指向喻思南的方向，後者迅速將布條藏進袖口，卻對上喻情病若有所思的目光。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掃過地面，掀起一小片塵土。”操，你們能不能別眉來眼去了？”他煩躁地抓了抓耳朵，”傅景嶸那家夥去偵查快兩小時了，連個訊號都沒——”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三短一長的懷表鈴聲。周倦未的耳朵瞬間豎起，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尾巴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銀灰色的弧線。

喻清調整著機械臂上的接收器：”傅景嶸發現了通往原廠總部的貨運通道。”他瞥了眼喻思南，”你們倆的狀態能支撐長途奔襲嗎？”

喻思南的菌絲突然暴長，將喻情病攔腰捲到自己身邊：”當然能。”他故意讓菌絲尖端探入哥哥的衣領，感受著對方驟然加快的脈搏，”對吧，哥？”

喻情病的手術刀抵在弟弟喉間，力道卻輕得像在描摹輪廓：”再亂碰就解剖你。”藍色花瓣從嘴角溢位，被喻思南的菌絲精準接住，貪婪地吸收進黑色脈絡裡。

小女孩突然捂住眼睛：”你們在交換花花！”

遠處傳來周倦未的咒罵聲和什麼東西撞在金屬上的悶響。五人趕到時，看到傅景嶸正把一個原廠特工的頭顱塞進貨運車廂的夾層裡，周倦未在旁邊暴躁地甩著尾巴，狼爪上沾滿新鮮的血跡。

”遲到了三十七秒。”傅景嶸頭也不抬地說，懷表鏈纏在指間閃著冷光。

周倦未的犬齒閃著寒光：”老子擔心得差點把整片林子掀了，你就這反應？”

傅景嶸終於抬頭，嘴角罕見地勾起一絲弧度：”擔心我？”他向前一步，懷表鏈突然纏住周倦未的手腕，”少爺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

周倦未的耳朵完全變紅，尾巴毛炸得像朵蒲公英：”放屁！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給我修爪子！”

喻思南吹了個口哨，菌絲不安分地在地上扭動：”哇哦，管家和少爺的禁忌之戀~”

喻情病一手術刀釘住那縷亂動的菌絲：”閉嘴。”他的耳尖卻泛著不自然的藍色，像是血液在皮下發光。

貨運通道比想象中更狹窄，五人不得不擠在裝滿實驗器材的集裝箱裡。喻思南藉著黑暗的掩護，讓菌絲悄悄爬上喻情病的大腿。”哥，”他貼著對方耳廓低語，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記得我們第一次這樣躲在一起嗎？”

喻情病的呼吸明顯亂了一拍。那是他們十二歲時，學校第一次遭到襲擊。喻思南用菌絲編織成繭將兩人包裹，在槍林彈雨中躲了整整一夜。

年幼的喻思南嚇得發抖，是喻情病把他按在懷裡，手術刀抵著菌絲繭最薄處，隨時準備為弟弟殺出一條血路。

”記得。”喻情病突然抓住那縷不規矩的菌絲，將它按在自己左胸，”也記得你當時咬了我一口。”

集裝箱另一頭傳來衣物摩擦聲和壓抑的喘息。周倦未的夜視能力讓他清晰看到傅景嶸正在檢查懷表機關時，頸側露出的那截金屬脊椎——那是他為了救自己留下的永久性損傷。

狼爪不受控制地伸出去，卻在即將觸碰時被懷表鏈纏住。

”別碰。”傅景嶸的聲音比平時低啞，”會導電。”

周倦未的尾巴煩躁地拍打著箱壁：”誰要碰你了！老子是看你那裡沾了血——”

傅景嶸突然拽動懷表鏈，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呼吸相聞：”說謊。”他的機械手指劃過周倦未的犬齒，”你每次說謊，右邊這顆牙都會抖。”

喻清在黑暗中清了清嗓子：”根據震動反饋，我們還有十七分鐘到達檢查站。”機械眼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建議你們...儲存體力。”

檢查站比預期來得更快。集裝箱被粗暴地開啟時，喻思南的菌絲已經如毒蛇般潛伏在陰影裡。

第一個守衛的腦袋被擰了一百八十度，第二個的喉嚨裡長出了黑色菌菇。喻情病的手術刀劃過第三人的眼球，藍色血液滲入對方視覺神經，瞬間造成資訊過載。

周倦未完全狼化，將一名守衛的胳膊連根撕下，尾巴卻始終擋在傅景嶸的機械脊椎前。傅景嶸的懷表炸彈精準落入通風系統，爆炸掀起的氣浪中，他的領帶纏住周倦未的手腕：”少爺，跟緊我。”

”少命令我！”周倦未反手抓住那截領帶，卻在下一秒被傅景嶸拽進掩體，子彈擦著尾巴尖飛過。

喻清破解了安檢系統，五人成功潛入核心區域。走廊兩側排列著無數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個處於不同發育階段的克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