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不是邀功,國家戰略所至,且在困難時期,每個地域有每個地域的貢獻和職能,無分高下。
但是,這側面也反映出一個問題,如此龐大的產能輸出,不管是資源,還是工業產品,需要多少人力成本?得多少人才能保障每天4000多車皮的輸出?
所以,東北在改革之前是全國城市化比重最高的地區。無數個圍繞工廠、林場、油田、煤礦而形成的城市拔地而起,也養活了一大批的城市人口。
可是突然之間,不需要東北再輸血,或者輸血輸的少了,遠超本地需求的產能無處釋放,過度城市化的問題開始顯現,原本滿載負荷的工廠、工人,卻成了制約東北發展的累贅。
再加上東北的氣候劣勢、地域劣勢、交通劣勢,就如徐良所說的小腳貴婦,放不下包袱,也邁不開步子。
身為一個東北人,徐文良是看著它一步步慢下來,甚至停下來的。而身為尚北的一把手,他著急,空有一身抱負,無處施展。
可他不想迷迷糊糊的混完這一任,他想有所作為。
但著急有什麼用?尚北的問題,不是他一個人,或者一屆領導班子就可以改變的。
現在尚北,正如他所說,有些懷舊。
你能從它身上,在臨近二十一世紀的1998年,看到九十年代初,甚至八十年代的影子。
不僅僅是城市面貌,更是百姓的精神面貌。
然而,在這樣一個大刀闊斧的改革年代,“懷舊”!可不是一個好字眼。與南方日新月異的變化相比,東北是應該檢討的。
誠然,這裡面有一些國家層面的政策因素,也有體制改革的餘波未平。
但是,徐文良始終認為,那只是一部分的客觀原因,主要責任還是他們這父母官能力不夠,魄力不夠。
就像現在,中央調研組下到基層,多好的機會?為什麼就不能當一個會哭的孩子,要奶吃?
可是,偏偏你就不能。
這不是一個被查出毛病的責任官員應該哭的時候,更不是基層領導幹部的工作態度。
誰都不想讓徐文良開口,大家都怕,怕惹麻煩,怕當那個出頭鳥。
這是位置決定的。
以至於他只能在空無一人的鄉間公路上,向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倒出苦水。
徐文良憋屈!
然而,徐小倩聽了父親的這些工作苦惱,其實是似懂非懂的。
她確實比較早熟,但還遠沒到父母那般通透,但有一點她聽懂了。
那就是,父親所說的那些問題父親是不能說的,說了會有麻煩。
本能的抓緊了徐文良的衣角,“爸,我有點怕。”
徐文良一怔,女兒這麼一句話,比郭昌存、管建民他們勸一百句都要管用。
徐文良腦袋嗡的一聲,心說,我在幹什麼?我還有家人啊!
安慰徐倩,“別怕,爸爸不會多這個嘴。”
是的,徐文良最後還是放棄了希望,也許對女兒倒出苦水,就是他最後的倔強。
“嗯!”徐小倩安心地應著,她是不希望父親冒險的。
不到十里的路,爺倆騎行了半個小時就快到了,和付江他們其實也沒差多一會兒。
只是徐文良沒注意到,就在離齊磊四姑家還有不足兩百米運的時候,一輛掛著哈市牌照,0字頭的中巴車後來居上。
此時,郭昌存坐在車裡,離的老遠就看到公路上騎行的徐文良,不由生疑,“那不是老徐嗎?”
車上付長河、管建民聞聲望去,也是意外,“他不是去陪女兒了嗎?”
車在徐文良車邊慢了下來,郭昌存拉開車窗,“文良同志,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