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文被她冷厲的眼神鎮住,下意識垂下眼睛。
她穿著一雙裸色淺口高跟鞋,長裙下,一截纖細瑩白的小腿若隱若現。
梁宗文緩了緩,解釋,“我來跟程濯交接工作。”
喻禮點了下頭,揚了揚手裡的合同,“我也是。”
梁宗文沉舒口氣,劫後餘生。
他忘記了,辦公室的隔音一流。
他跟程濯講的話喻禮怎麼可能聽見?
她剛剛那種冷厲的眼神不是對他的。
沒瞧見她剛剛對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麼?
她還主動對他做了動作——她朝他揚了揚檔案。
梁宗文將自己勸服,立刻伶俐將他交接工作的原因說出來,“我已經向董事長遞交辭呈,以後你不會在中彙集團見到我了。”
喻禮不知道這件事,微微挑眉。
梁宗文察言觀色,猜測她可能是在疑惑,於是說理由,“喻禮,我想做讓你開心的事。”
至於引起他重大改變的原因他沒有說,他留著下一次跟喻禮見面仔細跟她講。
喻禮:“那就祝你離職快樂。”
梁宗文點了下頭,一副體貼模樣,“那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程總還在裡面等著呢。”
想了想,他關切說:“我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你生氣吧?”
喻禮:“……”
三日不見,刮目相看。
什麼時候,梁宗文也學會這一套?
喻禮還沒說話,她身邊的黃允文便忍不住為少東家開口,“我們程總最是寬宏大量,當然不會生氣!”
喻禮倒是覺得黃允文大話說得有點早。
她已經看見程濯了,他的臉色怎麼也不能說是“愉悅”,反倒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沉冷。
她本來是為了哄他才過來的,沒想到門前遇見梁宗文,被梁宗文火上添油一番,矛盾又升級加劇了。
喻禮揉了下額角,抿著唇抬腿,步伐顯得沉重。
梁宗文添油加醋,“你別害怕,作為長輩,他如果欺負你,我會為你撐腰的。”
喻禮掃一眼他一向端正嚴肅的臉,真是難得,他也能進化成佞臣。
梁宗文挑撥離間差不多,轉過頭朝程濯淡淡瞥一眼,整了整衣領,闊步離去。
等他徹底離開,程濯才不緊不慢走過來。
他穿得頗為正式,雙排扣戧駁領暗色西服,領口繫著暗藍色領帶,雪白袖口上別著一枚矜貴的珍珠袖釦。
他眸光沉靜看過來,一時之間,喻禮竟然辨不出他的情緒。
腦中無意識現出喻景堯的話——他是天之驕子、性格高傲。
喻禮對這件事一直沒有正確認知——程濯在她面前姿態一直謙和俯從。
現在,在他工作時過來,她才準確意識到,他是程家少東,金尊玉貴,天生具備目空一切的高傲。
她日常所見的他,是他刻意收斂了姿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