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怎麼了？頭疼嗎？”

見江易突然按著太陽xue，臉色有些泛白，唐培藝一驚，急忙扶著他坐下。

江易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趕緊恢複清醒，不過他的臉上仍是透著疲憊：“沒事，估計是我昨晚睡得太晚。”

“熬夜真的傷身體，哥哥以後還是早點睡。”

唐培藝說罷，就伸手幫江易揉了揉，至於那一句“能不能喜歡你”，江易沒給回應，唐培藝也不好意思再問一遍了。

唐培藝的蘋果手機已經用了兩年多，馬上快三年了，江易與江迎新都想買一部新款的送他，可他說什麼都不肯換。

他手機的通訊錄裡，以前誰的號碼都沒存，如今唐培藝終於存了兩個號碼，一個是江易的手機號，另一個則是江迎新的。

按照首字母排列，江易自己的名字和江迎新就挨在一起，江易瞧著有些怪異別扭，一方面他不待見江迎新，連名字靠一塊兒，看著都難受；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兩個名字好像只是冰冷的代號，對唐培藝來說，心中的地位也差不多。

江易有時會變得格外敏感，糾結一些奇怪的方面和細節，他沒叫唐培藝刪掉江迎新，這樣顯得他小家子氣，沒肚量，況且萬一哪天唐培藝真出了急事，聯系不到他，至少還有一個人。

江易讓唐培藝改了他的備注，成了“哥哥”，也排在江迎新的前一位，一看就很有地位和份量。

“這個手機，是你媽媽給你買的？”江易問。

“嗯。”唐培藝不自覺地握緊了。

江易微微頷首，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因為唐培藝始終很寶貝它，有事沒事就喜歡翻看手機相簿，或者戴耳機聽歌，以及裡面的一些錄音。

每當這種時候，唐培藝整個人就會放鬆下來，唇角也不由地翹起。

江易將唐培藝從那家娛樂會所裡帶出來後，承諾過幫他找尋母親，唐培藝後來也發了兩張媽媽的照片給江易。

照片中的女人，一張看上去溫婉大方，像個賢妻良母，而另一張卻濃妝滿面，衣著暴露，過分妖嬈了。

兩張照片形成了極大的對比反差，如果不仔細辨認五官，恐怕看不出是同一個女人。

唐培藝的手機裡，還存著另外幾張母親的照片。她開心微笑時的神情很少，大多時候，女人都是一臉淡漠，眼底透著滄桑無奈。

江易一開始挺好奇唐培藝手機裡的音訊都是些什麼內容，現在也猜出了大概，便沒有問起。

不過今天，唐培藝倒是主動開口：“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總是很忙，每天早出晚歸的，所以她就給我錄了日常問好，這樣我只要播放錄音，就能聽見她對我說早上好，午安，還有晚安好夢。”

不止這些，唐媽媽還錄了她自己唱的歌，有經典的兒歌，朗朗上口，曲調歡快；也有哄著唐培藝入睡的溫柔歌謠，甚至還有幾則睡前童話故事。

從這些音訊來看，唐媽媽曾經是個溫和善良的母親，但後來性子卻漸漸變了，也可能是她從未在唐培藝面前，展露過真實的自己。

“我能聽聽嗎？”江易問。

唐培藝愣了一下，有所遲疑。

“我沒別的意思，就想聽聽她的聲音，如果你介意的話，也沒關系。”

江易語畢，想著尊重唐培藝的隱私，剛扭過頭看向別處，唐培藝就上前兩步，將耳機戴在了他的耳朵上。

雖然江易比唐培藝年長幾歲，但兩人實際上也沒差多少，幼時聽的搖籃曲與童謠也大同小異。

熟悉的曲調響起，溫柔磁性的女聲縈繞在耳畔，舒緩而柔和，有著撫慰與治癒心靈的力量，也令江易不禁憶起自己的生母。

父母離異多年，往昔的天倫之樂，他也不可能再次享有。一首歌還沒聽完，江易就摘下了耳機：“唐培藝，你聽著這些，心裡不會難過嗎？”

雙親沒法像小時候那樣陪伴自己，但至少他們還健在，江易身邊也有個特別關心疼愛他的奶奶。

可唐培藝呢？唯一的媽媽失去行蹤，他現在舉目無親。

唐培藝不答反問：“哥哥，你說時間留給人最寶貴的禮物，是什麼？”

“是……”江易張了張嘴，一時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因人而異，他根本沒法給出準確的回答。

“我覺得是記憶。”沒等到江易的答案，唐培藝徑自說了下去，“我找不到媽媽，她也可能不在這世上了，但我還記得她。如果她什麼都沒留下，我看不到任何照片，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關於她的一切，我也都記不住了，那才是真正的難過絕望吧。”

聽罷，江易想說很多，張嘴卻不知如何安慰，他抬手輕輕摸了一下唐培藝的頭，“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她，哪怕是一點點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