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丫鬟恭敬退下去回絕王家的家僕,長月有些奇怪道:“夫人,為什麼他們今晚都來找你啊?”
楚瑜輕輕一笑:“後宮裡要填主子了,他們能不慌嗎?”
說著,晚月端著收拾和香囊進來,楚瑜抬眼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後,慢慢道:“如今後宮裡根本沒有子嗣,一旦長公主生下孩子,若我們衛家再當她的支柱,封後之事便指日可待。王家和宋家無論是為了試探風聲,還是來策反,今晚都是要來的。”
“夫人拒絕得這樣幹脆,不怕王宋二家不滿嗎?”
晚月跪坐下來,在楚瑜身後給她梳頭。
楚瑜低頭看著指甲上的紅色染了光,淡道:“如今長公主有孕的訊息傳出來,正是關鍵時刻。見不見他們,就是我的態度。於王宋兩家而言,我不見,代表著我繼續忠於公主,我若見了,這才是怪事。”
說著,楚瑜塗好了指甲,抬起手來,在燭火放出的燈光下看了看:“至於得罪,從我與長公主交好那天開始,我便已是得罪了,還在乎這一時?”
“倒也是。”
長月點點頭,她看向那些金釵,有些疑惑道:“那夫人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次楚瑜沒有解釋,她笑了笑:“我自有我的用處。”
等到第二日,楚瑜穿上了一件藏青色長裙,外面籠了金線繡紋的銀紗,挑挑選選,從昨夜的金簪裡選了一隻不大起眼的,插入了發絲之間,而後掛上十日香的香囊,駕馬往宮裡去了。
她剛入宮不久,才往棲鳳宮路上過去,迎面便看見女子坐著轎子從花園中過去。楚瑜止住步子,雙手交疊在身前,微微低頭,等著那人過去。不曾想對方卻是讓人將轎子抬到楚瑜面前來,停在楚瑜身側道:“衛大夫人。”
“見過貴妃娘娘。”
楚瑜恭敬行禮,王貴妃點了點頭。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絲綢裙裝,看上去頗為莊重。王家一直期盼著她能登上後位,便一直按著這個方向培養。如今宮裡三位貴妃,長公主名聲不佳,姚氏囂張跋扈,宋氏年幼嬌氣,若不是趙玥心裡有著長公主,王氏倒的確是最可能成為皇後的——
當然,前提是,長公主沒生下皇子才是。
王貴妃如今出現在這裡,楚瑜和在場人心裡都明瞭是怎麼回事,王貴妃上上下下打量了楚瑜一遭,輕輕笑道:“我記得上一次見夫人,還是春宴,那時候夫人還是素衣,如今也開始打扮了。”
楚瑜面色從容:“妾身不過小女子,自然好顏色。如今喪期已過,便挑了些喜歡的飾品,本想著改動不大,”楚瑜輕輕笑了,抬手扶住頭上的金簪,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卻不想娘娘心細如發,竟是看出來了。”
王貴妃輕嘆了一聲:“你如今也就十九,人生還長著,正是好年紀呢。”
王貴妃這話楚瑜聽明白,她的意思,無非是她如今年少,早晚是要離開衛家嫁出去的,她得為自己打算。
衛家要和長公主聯盟,但是那是衛家的事,不一定是楚瑜的事。
王貴妃見楚瑜沉默,想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我投緣,若有什麼難處,大可來找本宮。”
說著,王貴妃,往轎椅上輕輕一靠,露出了些許驕傲來:“我王氏一等世家,百年名門,衛大夫人,有許多事,別人做不到,我王家卻不一定。以衛大夫人之品性,哪怕再嫁之身,我王氏也能為夫人盡力。若夫人與我王氏投緣,王氏嫡系正妻之位,或許也可以呢?”
聽著這話,楚瑜抿著唇,微微彎起嘴角。
王貴妃見她面上帶笑,輕輕皺眉,楚瑜抬起頭來,將頭發往而後輕輕一挽,平靜道:“勞娘娘操心了,只是妾身還捨不得這個誥命之位,想來還是算了。”
王氏是百年名門,難道衛氏不是四世三公之家?
若說門第,王氏和衛氏不相上下;說名聲,衛氏乃國之脊樑,舉國仰慕;如今楚瑜在衛府還乃一品誥命,去王氏除了多一個男人,還能多什麼?
王貴妃聽出這中間的嘲笑,忍住氣,勸阻道:“衛大夫人,女人一個人過一輩子有多苦,你等以後才知道,聽本宮一句勸,別不見棺材不掉淚。”
“娘娘說得是,”楚瑜嘆了口氣,抬手放在胸口:“可惜妾身太在意這個誥命之位了,還是不牢娘娘操心了。”
說著,一個宮女從拐角處走了過來,眾人認出那宮女來,正是長公主身邊伺候著的彩雲。
“見過王貴妃。”
彩雲恭恭敬敬朝著王貴妃行了個禮,隨後轉頭同楚瑜道:“衛大夫人,梅妃娘娘等您等得急了,派奴才專門來請。”
楚瑜轉頭瞧向王貴妃,笑著道:“失禮了。娘娘,那妾身先行一步了?”
王貴妃冷著臉點頭,楚瑜便轉過身去,跟著彩雲往棲鳳宮過去。
楚瑜剛消失在王貴妃眼前,王貴妃旁邊的侍女便很恨道:“娘娘您看她那樣子,真當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王貴妃眼裡帶著冷意,慢慢道:“宮裡這個月的香膏發下去了嗎?”
“尚未呢。”
如今明面上說管事兒的雖然是長公主,但實際上真正做事兒的卻是王貴妃。
王貴妃點點頭,同侍女道:“這個月不要全發一樣的,將有的香膏味道都給三位貴妃端過去,由貴妃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