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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卷四:匪石之心(8)

若是趕路,應是大步快走。也就是說爺爺沒有邁開步子,卻像碎步一樣加快速度,這樣的動作滑稽又異常。我心中一動,加速的不是動作,而是時間,正如同畫面快進一般。

實在太古怪了,我心裡這麼想著,幻境的速度又恢複正常,以正常的姿勢和頻率走路。這種事情還是頭一回遇見,我愣了愣,再次有意識地加快時間。畫面閃現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正驚訝於這種操控方式,卻猛地頭疼起來。

像一包炸藥在腦中爆開,強烈的震波又傳向四肢百骸,身體從裡到外似乎都傷得千瘡百孔。按理說在幻境之中本身的存在感會被削弱,可是現下那種疼痛非常鮮明。更可怕的是波及到了我的意識,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攪亂了精神,全盤失控。

我把重心從幻境挪到身上,守住自己的防線,那些難受的副作用才消退下去。以往我讀取費洛蒙,純粹是被動的,如今竟然能進行些“處理”,好像更進了一步。時間疾速掠過的時候,場景變化得眼花繚亂,相反,放慢之時,又能達到近乎靜止。

我暫且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怎麼一回事,這種經歷,好比愛做夢的人有一天突然能操控夢境。對資訊素的讀取更深入了些,很多模糊的細節和情緒都得以感知。這樣的幻境越來越不像普通的睡夢,而是一份需要去分析和處理的資料。

最後我看到這兩人的目的地,與我們一樣,是那通往地下的升降機,一模一樣。這下終於可以肯定,這場幻境發生的地點就位於沙海之下。爺爺竟要去蛇礦嗎?我看了圈周圍,他還是沒有帶狗來。

那人好像要與爺爺一同前往,由於角度問題,我也看不到他們拿了些什麼工具或裝備。旁邊站著升降機的操縱員,將兩人送下去,光線一點點暗淡,消散在頭頂。那個人道:“等到你出來以後,或許可以真的結束吧。”

爺爺接道:“不會有真正的結束。我們有下一代,下一代還有下下一代,什麼時候才能幹淨?”

我爺爺預言得很準,我不由得莞爾一笑,因為現在他的孫子確實來到這裡,來到同一個地方。

到了那所謂的地下,我莫名覺得,即將展現在眼前的可能會是我從未看到的東西,不禁專注盯著畫面。但是過了很久,沒有聲音響起,也沒有光源亮起,好像就此中斷一般。我稍稍猶豫後,決定以自己的意志推快時間。

這段資訊頓時崩散了似的,變得混亂無度,連帶著向我這個讀取者發起沖擊。這就好像漣漪輕蕩的湖面猛地變為海洋浪濤中的漩渦,稍加鬆懈就會無力抵抗。我心說果然發生了出乎意料的狀況,頭次遇上這麼混亂的資訊素。

我穩住心神,又彷彿有了什麼人的助力一般,總算抽出自己的意識,逃脫了那片域界。

睜眼時,汗珠從臉上滑落,才發覺自己滿頭大汗。我正被悶油瓶抱在懷裡,估計剛剛就是他出手相助,也不知道這家夥什麼時候過來的。

悶油瓶抬手抹去我臉上的汗,我轉了轉頭,看到黑瞎子背對我們,站在牆前像在面壁。“剛才那段時間裡,我有什麼表現嗎?”我問。

黑瞎子仍面對著牆,“有幾次似乎很痛苦,你好像做了噩夢似的。你倆好了嗎?那我轉過來了。”

我鬧不懂,我倆一個摟抱怎麼刺激到他了?黑瞎子邊說邊轉了回來,“卿卿我我的事情,我可不敢打擾。”

我摸了摸臉,倒是爭氣地沒流鼻血,抵抗力強多了。想起這次詭異的讀取,我道:“你說得對,這回不一樣。就像做夢還能介入其中……性質完全不同。”

這像一個挑釁,或者說是邀請,越發激起我對那個地方的探索欲,似乎那下面並非蛇礦那麼簡單。我沒法瞭解爺爺後來發生了什麼,因為他們下去以後,資訊素就毀壞了。

升降機廢了,只能利用導軌。我見悶油瓶身形靈活得像個猴子,順杆爬了下去,便也兩手抓緊,雙腿夾著杆子,抵達底部。小滿哥正趴在下面,我感覺它似乎被悶油瓶教育過一通,悶油瓶做了個手勢,我兒子才敢站立起來。

我幾乎無法想象悶油瓶如何馴狗,讓他開口都困難,更何況對著一條狗。打罵就更不可能了,思來想去,只剩下眼神這一條路。但是我兒子在同類中算得上數一數二,怎麼可能被看了一眼就收回它的氣勢?

下去之後,直通巖洞。我摸了摸洞壁,手心竟然有些潮濕的觸感,心裡還是不太能接受這是個巖層的事實。黑瞎子站在上面,看樣子他不會下來。我一想,確實是時候分道揚鑣了,各人造化各人命。

但是黑瞎子的腦袋仍探出來,沒有縮回去,彷彿在思考什麼重大命題。他臉朝著我們,隔著十米的距離道:“你有沒有做過清明夢?”

我停下腳步,抬頭道:“什麼夢?”

悶油瓶出聲道:“是清醒狀態下做的夢。”而後也抬頭看著黑瞎子,等那個人後續的臺詞。

“我想了一下你說的那些話。”黑瞎子道:“現在就單純地談一談正常的夢吧,有些人在夢裡是知道自己在做夢的,當然這個也能透過訓練達到。”

我不解道:“那不就是鬼壓床嗎?”

黑瞎子搖頭,“差遠了。夢境是由人的思維所決定的,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在做夢,你想,那就能隨心所欲改變夢的內容,是不是這個理?”

我還從未聽過這種說法,黑瞎子又道:“成為夢裡的造物主,完全不受限制。只要保持這種平衡,穩定地清醒著,凡是大腦想得到的事情,都可以在夢裡實現。”

聽起來實在是很理想化,我懷疑道:“真的存在這種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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