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三尺水，可斬魑魅否？”

素言回想著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她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也知道劍主想要看清什麼。

相對而言，對凡人來說，能夠吞魂噬魄的魔煙，於她這樣的修士強者面前，也就那樣了，還不足以攻破她護身的靈力壁壘。

反而是其中潛伏的魑與魅兇殘無比，素言一度感覺到了幾尊強橫無比的魑魅，即便手執業火蓮燈，依然感覺到了切膚刺骨的寒意。

難以想象，擁有那樣氣息的存在會多麼可怕，幾人屏著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素言抬起頭，望著天際如同黑幕的煙霧與遊蕩的魔影，有些煩躁，這樣的情緒對她來說是極少的。

哪怕眼前的險惡，都沒有讓她如此煩心，但那個少年的出現，確實擾亂了她的心思。

素言知道自己記性是不好，但還不至於把生來記下的事忘個精光。她覺得記憶彷彿一口深邃的老井，無論她舀多少瓢水，都不會有所波動。

素言眉間生出一抹極淡的厭倦意味，無論他怎麼思索，那個根深蒂固的形象與心底的影像，沒有任何對應的聯絡。

那麼這份熟悉感，是上輩子的嗎？

素言不相信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抹除她的記憶，除非那個人是她自己。

修習了一氣化三清的秘術，讓她對自己使用返本溯源的法術都做不到，這固然可以避免不少麻煩，畢竟她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只是，在目前的處境下，反而成為了羈絆。

……

……

太上道宮，器堂明若院，身處其間，不管是何等境界，都必須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披著黑斗篷的人影沒入了院落深處，他看著牆角的真龍棋局，久久未語。

“輪迴殿還真是捨得，一樁大秘說送就送出……”

太上道主負手而立，沒有多餘的話語，一句話像是說了一半，又像是已然完結，聽者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咯咯，他們只怕也坐不住了，想要我們幫忙查探輪迴殿一眾試煉者的身影。”

司衣輕笑，沒有譏諷的意思，她心底也是有些擔心素言。

“秋山老人卜的那一卦，可是大吉，你是信不過他嗎？”太上道主端起茶杯，未見他有飲茶的動作，茶水已然見底。

“我倒情願自己不信他，那天他們走後，秋山老人向我坦言，他用的是暗卦，非大吉，實乃大凶啊！”

司衣有些無奈，她固執地認為這是道主授意的結果。誠然……也確實如此。

“嗯……你會恨我嗎？”道主話音一滯，有些黯然道。

“不敢，道主自有自己的決謀!”司衣蹙眉，有些倔強道。

“司衣……”道主柔聲，至少在黑潮之前，兩人不應有太大的分歧。

“好了，我倦了，等真龍棋局推演完，我會把結果告知你們的。”送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司衣惆悵的語氣中，有一絲厭煩。

“你明白就好……”院落中的兩道身影再次消失，黑暗中的道主話語隱約迴響。

器堂的角落再沒有一絲光亮，暗沉沉，一如兩人的心境。

雲翳晦暗，蒼穹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