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紙鋪開,攬起袖子磨墨,林皎想起那次作畫,畫的是她身下的椅子,覺得奇怪,問他,“那時,為什麼讓我坐著那把椅子啊,怪累的。”
男人抿唇,那時想要她陪著,自己一個人,太孤單。
“你覺得以前的我,是不是對你不好?”
不是說椅子嗎,為什麼問這個?林皎想了想,說,“有點嚴肅,讓人難以接近。”
這是實話,她心裡是敬仰這位平原候的,他保衛我們的領土,不讓百姓流離失所,一個偉大的將才,但,當時確實害怕居多。
“回想起來,你,算得上的被我強迫,什麼時候,你是心甘情願的想呆在我身邊?”
他那時,不懂愛,沒人愛,沒愛人,哪裡知道如何跟個丫鬟相處呢。
“侯爺一表人才,萬千寵愛的,小女心中早就視您為大英雄,何能不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林皎嘴巴如抹了蜜,甜到男人心坎裡。
宋巔咬著她嘚瑟的唇珠,摩挲片刻,“還是得好好讀書,石榴裙是指女人,笨蛋。”
誰不知道啊,真是沒有幽默感。
趁著林皎午睡,半蘭扭著那個小丫鬟進來和宋巔說起昨日之事。
小丫鬟嚇的怕了,一五一十,磕絆著說了個大概。
宋巔揮手讓張震去查,回身坐在床沿上看著林皎,心中憂慮甚深,事情都是沖她來,這是為何,她能擋著誰,難道是?鄭曼柔?
第二日,下朝直接去了鄭國公府。
鄭曼柔服侍著母親喝完藥,聽著老奶孃來說,表哥來了,正在祥得堂候著。
即使心中再為急迫,也要換了衣裙,重新梳過發髻,方才弱柳扶風的聘聘婷婷而去,腰間佩戴著他以往年節時特意送來的玉佩,晃蕩著出個弧線,她同龔瑞欣一般,詩詞書畫樣樣精通,每日懸梁刺股為的什麼,為的,能配上這樣一個屹立頂端的男人。
“表哥怎麼來了?”難道和那個賤人鬧了別扭,不對,不會是來退庚貼的吧,沒事,沒事,娘說了,定能讓我得償所願。
宋巔比她高出一個頭,此時帶著審視俯看她,“本官今日來退庚貼,請夫人出來。”
鄭曼柔不料他如此著急,垂淚抽噎,“母親已起不來床,表哥憑的無情?”
我母親已經病入膏肓,表哥為何對她如此絕情?
宋巔眸光深邃陰狠的望著她,“那便讓夫人好生修養,我請聖上作證,同鄭國公把林皎和曼柔姑娘的置換便可,本官來通告一聲,還望,姑娘別去惹郡主不樂。”
扭頭哀泣的女子面容淬火,猶如水中毒蛇,逮住獵物就大張血盆大口,撕她個屍骨無存。
眼角掃著男人闊步疾去,抬起一張嬌怯含羞的臉,嗡嗡的哭倒到老奶孃懷中。
老奶孃拍著她後背,無奈嘆口氣,這孩子也苦啊,孃胎帶下的毒,一輩子沒個安寧,“姑娘別急,夫人一定能再給您尋個好人家。”
哪個人家能比得上平原侯府,這老婆子不想多活幾個年頭了?
“婆婆跟著父親說說,我,我喜歡表哥,我不和姐姐爭正位了,行不行?”
老奶孃怎能說的動國公爺,況且還是這麼難算的一筆糊塗賬。
宋巔當夜又宿在兵部,整夜未睡,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互相串聯起來,矛頭直指陸丞相,但他真是沒什麼刺殺聖上的動機,張震推門來報,說是有個文官去大理寺,狀告丹陽郡主殺害幼女,百人喊冤,為首者,名叫王元志,是陸丞相之前的得意門生,同時是一言堂的講師。
那個老家夥,非要沖著林皎去,換上官袍,即刻進宮。
宋宜楚昨夜伴駕,等了一夜聖上都沒過來,不知被什麼事絆住了腳,寅時初,才見他穿著一身常服進來,後頭跟著宋巔,“愛妃醒了,起吧。”
“這幫人太囂張,要是丹陽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和國公交代,你去,好好查查,別成天出這麼些個破事,朕懶得管。”
宋巔應是。
京城這幾日真是風聲鶴唳,其中都是圍繞著丹陽郡主展開,首先傳言她是個害人不淺的禍害,其次是她大言不慚的說大雪會半月後停,再來,就是張家村少女受辱上吊自盡,最後是,搶奪同父異母姊妹婚事,一系列導致禦史集體罷朝,要求朝廷奪去丹陽郡主封號,收回襄州封地,並將其收押,交由大理寺判決。
羊角衚衕裡,有家府門緊閉,堂中圈椅坐著一人,其餘十幾人恭敬站立,有人不解,問道,“主子為何耗費這麼大的精力人力,去針對那個小小郡主?”
緋衣男子按著額頭陷入沉思,因為,她是個異數,她改變了歷史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