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對丹陽郡主贊揚一片的時候, 有個人悄悄醒來, 如個行屍走肉,絲毫沒有生氣。
上輩子,林皎早早死去,宋巔因為殘殺親祖母被聖上一旨貶出京城, 一生未踏出永昌,遠安王同樣造反,勾結陸丞相, 當時是由鄭國公親自帶兵去沙河口鎮壓, 不像宋巔這般瞭解薛城與薛爾曼,著實耗費功夫,又因與聖上生有嫌隙,便一直收拾戰場後續,聖上忍耐不住才偷偷去找。
他那時處境相當不好, 陸丞相非要拉他下水, 拿出恩師手稿,他不得不從,故而溫淮連夜進京,怎料,京城半夜時分發生巨大地動, 百姓都處於熟睡當中,死傷無數。
聖上和鄭國公連夜返回,組織救援,恰巧他和公主當時歇在水榭中, 勉強有個窩腿的地,煎熬的等到了救命恩人的出現。
所相同的是,上輩子聖上和鄭國公可謂是天神下凡,拯救天下蒼生,他公開宣佈兩人互相愛慕,顧及到未來的子嗣,決定禪位於碩親王,他們二人將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走之前在長公主府歡送宴請,酒意濃厚,他出恭無意間發現兩人正在庭院廝磨,莞笑一聲,準備離開,大晉朝不是沒有南風,兩個男人嘛,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但,戲劇的是,他們二人正在吵架拌嘴,空閑中,聽的這麼句話,“你妄想,我為你可屠城,可放棄皇位…”
他的腦袋裡突然湧進許多片段,長安縣,瀘水村,郊外莊子,昏黃燈光下,俊美男子壓向另一男子,黑臉的暗衛,一切一切,原來是這樣。
他記憶裡,還是死在當年的那個暗衛刀下,死前他想問個明白,一身如黑夜的侍衛只說,你看到了不該看的,當年沒找到你,是你走了大運。
重生後他便一直以為是因自己偷窺而引起的屠城,每日寢食難安,等待死亡的日子最為心安,可,偏偏又出現了異數,長公主在他酒裡下了安眠藥,昏睡數日,再次醒來,下屬說明是丹陽郡主提前預測地動,而夢中,他記起了聖上當時的後一句話,“你妄想,我為你可屠城,可放棄皇位,你倒只想著那個死了多年的女人…”
死了多年的女人,便應該是林皎的母親,屠城是否與此有關?
與此同時,皇家禦苑裡,鄭國公也在問宋巔,“長安縣一事,如何?”
林皎去和小耗子玩兒,聖上疲累,在廂房午休,一牆之隔,宋巔低垂眼簾,“並無不妥。”
舅舅當年就是為了找魏湘而去的長安縣,若是,連累了那麼多無辜的老百姓,豈會心安?
“你把人解決了吧。”鄭國公松下面容,想起這兩天那小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似的整夜興奮,勾起唇角,眼眸生光。
宋巔拱手領命,折身去找林皎。
他知道她還在生氣,不敢惹她,故而伏低做小,“郡主殿下,您大人大量,可否原諒在下這一次?”
什麼都你說的算了呢,女子身子輕盈回轉,離開他伸開的手臂,冷麵厲語,“別耍戲了,你這位大侯爺可權勢滔天,說殺人就殺人,我可得罪不得。”
男人就不是個文雅人,橫目斜佞,“你以為有靠山,就能擺脫的了我,痴人說夢。”
“我已經收拾好東西,等會兒就抱著小耗子去道觀,你仔細瞧著,是不是夢?”
林皎下定決心,這廝就不能慣著,何況她真的有事要做,她要趁著這個時機,提高女子在當朝的地位。
什麼宋巔,什麼溫淮,離這群臭男人遠遠的,沒一個靠譜的。
到任何時候,還是得靠自己。
她郡主府本來就有私兵,一直沒動用罷了,為首的是原豫恩伯手下,名喚吳罡,因為戰功赫赫,被提拔成宮中侍衛,後又被分置丹陽郡主府,其人高大威猛,氣勢洶洶,唯一不好的是左臉眼角往下有一道長疤,駭人的很。
“郡主,屬下來遲。”吳罡攬起腰間跨刀,抱拳行禮。
宋巔豈是良善之輩,揮手讓他退下,“皎皎,我們即將大婚,可不能讓旁人看笑話去。”
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她點頭。
顯然男人太高估自己,林皎心裡沒有宋巔嗎,並不是,但她為什麼要執意要破壞掉兩人的這份難得的感情,一是宋巔仍舊霸道,二是,她想繼續當道姑,好接近新帝,共同推行道家之法,以仁德治國。
她希望大晉朝的每一個女子都能讀書認字,不受男人壓迫,首先從她做起,她會讓自己的男人乖巧善良。
“上次就說過,大婚取消,你不怕惡鬼索命,我卻怕極,小耗子我會好好照顧,你可以隨時來看。”
她的小耗子,不能沒有爹爹啊,勉強是你吧。
這個女人再次蛻變,她用強大的能力征服了這個朝代,宋巔突然就不想再用粗暴的法子去掠奪,他也是個貴族公子哥,該文雅些,嚇跑了小兔子,上哪再去找一隻。
既然她想趟這渾水,自己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待到來日,她知曉,定然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了。
吳媽媽不可思議的抱著小耗子跟隨林皎上了馬車,一路搖晃著往郡主府去,她的兩個主子,怎麼了,分居?悔婚?
“郡主,侯爺,他,怎麼沒跟上來?”
胖媽媽為難的看著林皎問,畢竟她是宋巔的人啊。
“呵,你天天把小耗子的情況描述給他聽,別提我。”
林皎邊逗弄著孩子,邊冷清的跟她說。
“啊,是,是。”吳媽媽連聲答應,不敢再提。
郡主府,肖娘子在偏院忙活,聽的郡主回來,洗手換裳過去,“郡主怎麼回來了?”
她疑惑,因為地動,她已經通知她郡主府正在重建,怎的突然回了呢,難道和侯爺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