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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玖拾貳章

“你個混賬, 瞎說什麼渾話。”

上頭的老人突然坐起, 手中的金核桃砸到他鞋邊,咣當一聲,骨碌碌滾遠。

龔瑞欣臉色慘白,她頭一次遭受如此待遇, 她可是大晉朝的第一才女,誰人敢當著她的面說這些碎語,此時此刻, 她像被人扒光了衣裳, 站在金色的大殿中,他們張張合合的嘴已經徹底消了音,她聽不見,聽不見了。

老太妃朝著傻愣的女子伸手,但話卻是回應下首的男子, 語氣帶著埋怨。

“瞧你憋氣的樣兒, 老身還能弄個不好的來湊趣,呸,呸,錯了,我們家瑞欣可是頂頂的好, 學問好,樣貌好,各個兒都好…”

瞧著女子不動,老人家神情略微拘起, “來,瑞欣…”

熠熠大堂中,她感覺自己像只提線木偶,機械著挪步前進。

突然一股巨力抓住她,後退著踉蹌幾步,勉強站穩,抬頭看著男子桀驁的側臉,莫名的恐懼充滿全身。

“皇後自己願意被檢查嗎?”

他問的輕松,可答起來卻難,逼著她在皇帝和孃家之中做個選擇,腦中快速的衡量利弊,如果她說願意,那麼,她就能被允許做個名正言順的皇後。

如果她不願意,那麼,她這鳳儀宮定會如個冷宮無疑,老貴太妃雖然會感念她顧及孃家,但同樣的,不會再對她下功夫了,因為她已然失寵。

太妃一雙渾濁的眼珠隨意撂起看她,若願,就得另外找個聽話的本家姑娘了,聖上之美顏,哪會有女人不愛呢?

連著她都想多吃碗飯,多活些日子,每日多瞧上一眼,鮮嫩的小夥子,真真的多情。

手腕被男子的大掌掐住,絲毫不留情面,朕可為了你,罰了我的太陽,你也該同樣受點罪,好賠給我。

龔瑞欣水眸前劃過另一人倜儻風流的俊朗,為了你,我寧願為天下所唾棄。

她笑嫣花開,裙擺扭轉,手腕露出一圈淤痕,嗔著蜜語說道,“姑娘娘,您這侄兒欺侮人家呢,您就幹瞧著。”

她是爹孃生的,憑什麼會聽你個認識不到一月的假夫君的話呢?

她只要有家族在後面撐腰,晾你九五至尊也不敢隨意撤銷我的皇後之封。

這是底氣,你爹你娘給你的底氣,即便我愛你,我也絕不會盲目的像只驢子,讓你牽著出去耍猴戲。

“就是啊,皇帝,你可不要太過分了。”

一記重話落下來,明顯殿中空氣凝滯。

“哈哈,朕不過和皇後逗個悶子,哪會讓老婆子檢查啊,這般鮮花朵兒的玉人,朕親自來檢查檢查。”

聖上今日莫名的心頭火,既然你不識抬舉,可不願朕沒給你機會,說完,直接打橫抱起站著的女人,幾步竄到後殿無人的客房中,踢開門,眼角掃著跟隨的太監皆站在門外,把女人隨意的往窗前的美人榻上一扔,表情陰森又冷酷,手指撫摸她粉紅下唇,“這時候知道怕了?晚了,朕的小美人兒…”

餘下的驚叫聲被貼身的帕子堵住,嗡嗡作響,瞳孔因為驚懼害怕擴張瞪大,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清白會在一個烈日灼心的午後消失殆盡的,沒有了,沒有的,不會再有。

白光閃爍的層疊陰影中,男子身著褐紫色袍飾鳳池,緩步而來,合拳一禮後,語調裡難掩失落,“下官參見皇後娘娘。”

每日,她都偷偷的站在散朝必過的迴廊裡偷偷瞧著,唯獨他的身影最修長,淡然如竹,只恨距離太遠,看不清他那驚世的容貌,他,他,怎麼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她低頭看自己今日隨意挑的衣裳,懊惱的咬唇,該換那件新裁的曳地裙啊,近了,近了,她雙腳並攏,假裝在瞧風景,他是來與她說話的嗎?

她幼時被家裡人忽視,參加平原侯府的宴會時迷了路,和新認識的小哥哥玩了許久,他學識特別淵博,而且還懂樂理,她羨慕極了,回府後一改懈怠,努力讀書,長大後,再次見他是在鄭國公府,原來,他是替他上戰場的大哥去送年禮的,所以,她迎合著孤僻病弱的鄭國公府的大姑娘,她們成為了無話不談的閨蜜,她無數次的想說,我們以後還能做妯娌呢,可惜,事與願違。

這種心底的愛慕已經毒發遍了全身,他走動的身影突然停駐,急切的沖著對面說的什麼,盤龍柱的一側露出抹墨綠紗裙,顯然是位女孩,他怎麼私會宮中女子呢,這可要治罪的,她朝前近幾步,聽得他恨鐵不成鋼的一再勸說,“郡主,速速出宮吧,不安全…”

女子的聲音顯然不配合,“你別想那麼多,過幾日我就出去,我走了,”

“你別,你聽我的…”

她看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朱紅的宮牆深處,男子洩氣的轉身,看到她明顯一愣,卻不能裝作沒瞧見,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行禮問安,“下官見過皇後娘娘。”

她嗯了聲,與他錯過,走上截然相反的兩段路。

龍鳳呈祥的銅鏡中,映出女子蒼白的面容,手指用力的掐了下大腿根,疼,真疼,原來不是夢啊。

“娘娘,您別難過,聖上還是心中有您的,剛才還特地吩咐奴婢們備好浴湯,無事不準打擾您呢。”

宮女上前勸說,終究要過日子,想開了,才能活下去。

要說這位皇後真倒黴,頭次竟然在太妃的後殿中,等著大婚時,喜帕可怎麼算?

“娘娘,奴婢把喜帕收起來了,等到大婚時用。”

她想獻把殷勤,卻沒想到主子聽後,臉色變的更白,轉頭看她的眼光簡直堪比虎豹,“扔了,讓你扔了,你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