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銀衣男子低頭瞥了眼一直想往跟前縱的‘長髮小不點’離凡。紅色的瞳孔中異芒閃爍不過片刻,略微僵硬片刻的臉上隨及又滿是譏誚的笑道:
“吾乃墜天崖銀葉梧桐神君,在你的元神中躲藏了百年,早已與你的元神合為一體。殺了我,你的三魂七魄便會不穩,最終只會落得跟我一般魂飛魄散的下場!你,又該如何殺我?嗯?”
“銀葉梧桐?你就是那個阿桐?不是!你不是他!他才不可能是你這幅德性!敢辱我師父,我管你是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雜貨,看我不收拾了你!我堂堂鎖心城的生靈豈容你這般輕賤辱罵?”
長長的髮絲不斷在身後翻飛,小小的身軀此刻倒是全然忘了全身的傷痛,很是精神飽滿的在師父莫憐身後左支右絀、上躥下跳。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毫不相讓的跟銀葉梧桐的魄靈針鋒相對,竟是分毫不讓的架勢。
瞪著像個猴子一樣在莫憐身後上躥下跳的離凡,離凡那張如發怒的小獅子一般認真憤怒的小臉,讓銀葉梧桐血紅的瞳孔快速轉黑,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再次變回血紅。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愕錯然:
“你這小小的人類,竟可以影響我至此?”
“影響你?我影響你什麼?我告訴你,姑奶奶不止可以影響你,我還可以殺了你!若你再敢對我師父不敬,我可不管你是哪個洞裡鑽出來的邪祟,統統鎮壓!”
傲氣狂霸的小模樣,學極了那混世魔王曇的本色。
莫憐無奈搖頭,抬起右手放在離凡頭頂,控制住小傢伙仍舊想要上躥下跳個不停的小小身軀,面色嚴肅的說道:
“凡兒,他就是阿桐!是師父一生的歉疚和執著。只是他這個魄靈主怒,故而一時迷了本心。切不可再繼續造次,如若不然,師父可當真要罰你了。”
眼見自家親親師父面色沉鬱,離凡嘟著小嘴默然低頭,撈著身邊不斷變濃的銀色能量體,像是吃一般大口大口塞入口中。洩恨一般瞪著濃黑的大眼吃個不停。
而仍舊沉浸在驚愕當中的銀葉梧桐,惡狠狠的瞪著正大快朵頤的離凡,恨聲吼道:
“如此低賤的人類,有何資格與我共享元神?居然還敢窺探我的思想,意欲影響我的本意!簡直是罪、該、萬、死!”
話音未落,周圍的紅色能量霧氣再次開始轉濃並擴散開來。離凡望著不斷想要侵入身體的紅色能量霧氣,趕緊抱住自家親親師父的纖腰,很是聰明的尋找到了靠山。那紅色能量霧氣,絲毫近不了莫憐的周身。
“你不過就是個百年靈力所化的小小靈識,也敢跟我爭輸贏!看在從前的份上,我方才不曾動你,你當真以為是我怕了你不成?”
血紅色的瞳孔不斷閃爍異芒,冷冽的聲音幾乎不曾將整個意識空間凍結。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無論是什麼時候的你,都絕對不會傷我分毫!”
仍有血淚殘留的臉上綻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暖笑,莫憐伸手抓住銀葉梧桐魄靈幻化出的雙手,啞聲道:
“你還是最愛我為你特意做的這月光錦衣衫!還是如先前一般放不下對我的惦念和憂心!阿桐!你還是我的阿桐!還是那個一心寵我、護我、愛我、縱我的阿桐啊!你怎麼可能會真的對我動手?”
“不!我才不是那個一心只為求你幸福平安的白痴。我才不會那般愚不可及!”
用力想要甩開莫憐的雙手,卻終究還是不敢真的用上力氣上了她。即便知道那只是個小小的靈識,即使,此刻的自己仍然處於盛怒。可他該死就是做不到!就像莫憐說的,他至死都不可能會傷她分毫!這個愚蠢至極的白痴!
“我不是你從前的那個阿桐,我恨你、討厭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你現在,給我滾!滾!滾!”
銀白的發緩慢在虛無的意識空間內飄飛,莫憐臉上的血淚越發流的兇了起來。抓住用力想要掙脫的修長大手十指緊扣,莫憐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你看!就算你正處於盛怒,你還是不忍心用力將我甩脫!你明知我此刻只是道靈識,你依舊捨不得!阿桐,是我!我是小白,是你的小白!是你整日裡捧在心尖尖上的白羽鳳凰啊!是你拼著道行盡毀、魂飛魄散也要為我煉心的小白啊!阿桐,你是我的家,是我早已刻進了靈魂的歸宿,你怎會恨我、怨我?怎會怪我、厭我?阿桐,我是小白,是小白啊!在我消散前,讓我再見你一面可好?哪怕只是聽到你像從前那般喊我一聲小白也好!”
血色的淚滴在交纏緊握的雙手,銀葉梧桐原本血紅的瞳孔漸漸失去了焦點,如血的血紅中漸漸盪漾開如墨的黑,靈魄恍如人偶一般呆板的低聲喃喃自語道:
“小白!小白!忘了我,忘了無塵,忘記一切!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嗯!我活下來了!小白活下來了!因為你,小白涅盤重生了!小白活了,真的活了!阿桐,小白沒有辜負你,小白回來了。你也快些回來好不好?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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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血淚一滴滴落在銀葉梧桐的手上,那手竟漸漸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徹底恢復成黑色的瞳孔緩緩找回了眼睛的焦距。如玉的臉上綻放出燦如明月的笑臉,撫著莫憐一片銀白的發:“小白!等我!”
不待離凡做出任何反應,銀白色的身影便瞬間消失無蹤。原本不斷瀰漫的紅色能量霧氣也跟著一同消失不見。
而一旁因為自家師父的血淚早已哭得泣不成聲的離凡,猶自嗚嗚咽咽的痛哭個不休:
“師父!嗚嗚嗚嗚!師父你不要這樣,你還有凡兒呢!凡兒會一直一直陪著師父,永永遠遠的陪著師父,不讓師父獨自孤獨悽苦。師父莫哭,師父莫哭!嗚嗚嗚嗚嗚……”
“傻丫頭!師父不哭便是!這番你闖下的禍事不小。竟驚動了如此強大的天道壓制,連曇為你設下的隱身結界都破了。以後,切記莫再魯莽行事!記住,莫要逞強吃虧,有任何委屈,自有師父為你出頭!”
說話間,莫憐的身體也逐漸幻化成一縷縷濃稠的銀色能量霧氣,緩緩注入離凡體內。整個意識世界的銀色能量體慢慢形成一股小型銀色旋渦,不斷湧進離凡的精神體內。
icu病房內,躺在床上的離凡,額間的銀色鳳凰印記瞬間綻放出強烈的銀光,將離凡的整個身體都包裹了起來。短短几分鐘後,那些銀光又再次龜縮回離凡體內,而離凡額頭上的銀鳳印記卻仍舊銀光熠熠。
昏迷了三天三夜,眾人都已經幾乎放棄了醒轉希望的離凡,竟驚呼一聲驀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口中喚道: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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