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之人最為絕情。因為他們一旦認準了一人,旁人就再也無關緊要。
蕭雨歇,便是這樣一個人。
曉寒輕記得,他第一次見她是十七歲,在一屆清談大會上。那時的蕭雨歇不過十五六歲,眉宇間卻沒有碧玉年華的少女該有的朝氣和活潑,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從容淡漠。
興許是在她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氣息,自幼待人待物都極為冷淡的曉寒輕卻在第一次見到蕭雨歇的時候就被她所吸引。
他旁敲側擊地向人打聽關於她的事情,然後發現兩人的經歷竟是出奇的相似。他們都是被帶回玄門的孤兒,都由師長撫育長大。
那一刻,曉寒輕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和喜悅。
說起來也著實有些虛幻或是可笑,在尚未正式地同她說過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她當成了命中註定之人。
對於自己不理智甚至聽起來十分瘋狂的想法,曉寒輕將它深深埋在心底,偶爾想起時獨自喜悅。
清談大會很快結束,自己對於那個女子的關注仍舊只有他一人知道。
回到不周山之後,他愈發努力地修煉,努力地讓自己的名字時常被玄門中人提起。
他想著,這樣自己的名字會不會偶爾也出現在她的耳畔。
因為她的名字時常出現在他的耳畔。
五年之中,玄門大大小小的宴會有數百場,只有在長白門舉辦的他每逢必去。但是,卻沒有一次遇到過她。
五年光陰倏忽而逝,玄門迎來新一屆清談大會。
曉寒輕想著,這一次,她應該也不會參加吧。
但他還是去了,因為畢竟有再次看到她的可能。
當第一次論道在無己殿舉行在人群中見到蕭雨歇的時候,曉寒輕激動地幾乎不能自己。
幾個時辰下來,他沒有聽進去任何一句話。
終於等到結束,他搶先來到長白門弟子回去的必經之路上等候,並且在看見她經過之時裝作從後面追過來,鼓起勇氣喊住她。
眼前的女子眉眼比五年前更加精緻,身上的淡漠也更為明顯。
看著突然將她叫出來的曉寒輕,蕭雨歇滿臉疑惑地問道:“這位道友找我有何事?”
“我們在上一屆的清談大會上見過,蕭姑娘可還記得我?”曉寒輕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一樣,心中卻早已緊張到不知所措。
“認得,不周山的曉寒輕。”蕭雨歇說道。
僅僅是一句平常的話,卻能瞬間勾起他心中的狂喜。
“不過,你找我何事?”
曉寒輕看著女子疑惑的神情,滿心的熱情稍微變冷了一些——他完全沒有關注自己。
但是那又何妨?曉寒輕對自己是說道,現在這樣已經很好,能親眼見到她,並且同她講上幾句話。
這一次清談大會,兩人的交集只有那幾句話,彷彿交錯飛過的兩顆流星。
曉寒輕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自來熟的性子,但卻是首次意識到他連與人交流都不擅長。
整個清談大會期間,除了長白門的師姐弟、師兄妹三人整日形影不離,還有一人也經常出現在他們的隊伍之中。
即使曉寒輕再兩耳不聞窗外事,那個人他也認識——玄門三公子之一的雲門雲流景。
雲流景在整個玄門的名聲不用任何人強調,曉寒輕雖然並不會因此看輕他,但也確實沒有感覺到來自於他的威脅。
在他的認知中,蕭雨歇可能會心悅的人,一定是不差於廉子衿的優秀子弟,也只有那樣的人能配得上她。
是否比得過廉子衿曉寒輕不知道,但是雲流景,絕對不會壓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