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慕與他對視。
慢慢的,這位少年公子收了自己一身的戾氣,語氣微怪:“……你對你那仙女似的表妹真不錯,竟能為她做到這一步。”
陸二郎茫然的:“啊?”
……誠然他做一切,目的確實是為了讓三弟活下來,讓三弟抱得美人歸。但是劉慕是怎麼知道的?
劉慕眼皮低垂,眸心清黑,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愛慕你表妹,是以做什麼,都口口聲聲提起她。碼頭那日陸三郎發酒瘋的事我也聽說了……被他拉著託付,幫他照顧什麼表妹……你心中定然很苦吧?明明是你愛慕你的表妹,最後卻要成全你三弟。若不是太愛她,你怎會做到這一步呢?”
陸二郎:“……”
陸二郎瞠目結舌,萬萬想不到這世上的誤會如此可怕,而他竟然真的扭轉瞭如此多的劇情——劉慕竟以為他愛慕羅表妹!
在他夢中,衡陽王娶羅表妹,利用的成分極多。衡陽王怕羅令妤說出他的秘密,羅令妤又使勁手段地討好他,讓他不捨殺她。衡陽王幹脆娶了她,將她綁死在自己身邊。然雖是如此,劉慕也一定喜愛羅令妤。若是不愛,最後建鄴城坡的時候,劉慕豈會先殺了羅令妤,才去自盡呢?
他也愛她,怕她在城破後受辱,幹脆讓她死在他面前。
他計較她對陸三郎的痴心,既恨又妒,可她仍然是皇後。
……在夢中,衡陽王劉慕那般喜愛過羅表妹。現實中,在陸二郎不斷的努力下,衡陽王和羅表妹之間毫無交集,劉慕對羅令妤的些微好感,硬生生被陸二郎作的幾乎沒了。他不再喜歡她,日後也不會受情傷,至死耿耿於懷她心裡的人不是他。
這樣甚好。陸二郎雖然磕磕絆絆,對這些事都不太熟悉熟練,但到底把事情導向了好的一面。陸二郎成功過一次,如今再救三弟,應當也能成功。
想到此,陸二郎坐在地上,微微笑了起來。
青年笑容溫暖柔和,看著他的劉慕卻更愁了:看,這個陸二傻子又開始無緣無故地笑了。這種腦疾看似已經很嚴重的人,自己真的要帶他去邊關?
劉慕有些抗拒,然而他又確實不信任陸顯、怕陸顯留在建業跟陛下說出自己的不臣之心。思來想去,劉慕只好捏著鼻子,答應了幫陸顯這一把。自己離開建業之時,可帶著陸二郎一起走。
陸二郎站起來,滿懷激蕩地要和衡陽王擊掌:“你看你不必時刻將我當做敵人吧?你我之間,也可效仿我三弟和陳王啊。我以前不太喜歡我三弟總和陳王在一起,現在開始處理政事了,才知道在公子中,陳王有多難得。”
難得的沒有時刻和其他公子們在一起鬥,爭誰能奪得龍首,爭得大位。陳王是個十分務實的人,沒用的事不做,他日日做的事,短期看,對奪大位都沒什麼太大用處。
劉慕身子一哆嗦:陳王和陸昀?他和陸二郎?
劉慕連忙:“不了不了,不用不用。你將我當普通人便好,不必尋什麼友情,你我並不合適。”
他絕不會和陸二郎這種人做朋友!
好在陸二郎只是隨口一說,這位少年郡王不買賬,他就岔開了話題。
誰知他岔開了話題,劉慕臉又陰了下去,怪陸二郎利用自己。有些人,總是左右難討好,近而不遜遠則怨,陸二郎討好得分外辛苦。
……
陸二郎這邊忙著找各種關系,好讓自己如願去邊關的時候,離開建業的軍隊行了十日,從水路換到陸路。軍士們到了驛站,將官們住驛,軍隊士兵在野紮營,各自井井有條。
這些事,都是陸三郎陸昀安排的。
離開建業上了船,昏沉睡了半天就醒了過來。醒來後坐在船上,陸昀卻有些迷茫。他不太記得自己夜裡在羅令妤那裡見到表小姐們和自己現在坐在船上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事。他原本是要拿著那荷包,找羅令妤表情。
而今也不知有沒有表。
壓根想不起那一晚發生了什麼。
陸昀心中忐忑,對自己的人品並不是太自信……他揉著額頭,嘆了口氣。他卻沒太多心思想羅令妤如何,因在船上不過住了一晚,自來敏銳十分的陸三郎,就發覺自己跟著的這位叫魏琮的大將軍,對自己好似有些偏見。上行下效,整隻大軍,都對自己有偏見——大家對他十分恭順,卻是那種討好一樣的噓寒問暖。
“郎君,您如此尊貴,這種小事怎麼能讓您做?我來、我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