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
哪怕心情不虞,陸三郎心中也浮起荒謬感,察覺到範四郎這般執拗已不類正常人。被這樣的人盯著,讓人渾身不適。難怪羅令妤屢次與他說她害怕範郎……不等陸昀多想,範清辰的僕從們嚇出了一身冷汗,哪裡敢讓自家郎君再多說兩句話,得罪新來的刺史。
一個大膽的僕從直接上手,捂住了範四郎的嘴,不讓範清辰再多說。僕從幹笑:“讓府君見笑了,我們四郎還沒接受我們郎主的話……我們郎主回頭會勸說四郎的。請府君不要將四郎的話放在心上。我們郎主請府君放心,範家會盡快退親,祝府君和羅娘子百年好合。範家到時定派人吃喜酒去。”
陸昀望著範清辰陰冷的眼神,笑容微涼:“你們四郎這樣子,我可不放心……回去後,請向範君傳達我的意思。我希望範家將你們的四郎看起來,不要讓他出門,省得沖撞了我的未婚妻子。若是我妻流産,陸家和範家定不死不休。”
可憐羅令妤根本未曾懷孕,哪來的流産。
陸昀說起來卻理直氣壯,絲毫不臉紅,外人自然也只能點頭。
範家的僕從們應了陸昀的話,答應一定不讓範四郎出來得罪人。陸昀與範清辰的寒目再次一對視,他不信任範家,正要囑咐讓自己的人也去範家看著範清辰時,巷子外傳來小兵高聲:“陸參軍,陸參軍——”
這個小兵跑入巷中,一口氣來不及喘便拱手報道:“將軍從前線新送來的訊息,北國派使臣來我南國,請參軍安排人接應。”
陸昀一愣,語氣玩味:“北國使臣怎麼這時候跑南國來了?”
這不是還在打仗麼?
北國人如此不講究?
……
北國人的心思容易猜,想要戰爭勝。但現在戰事一時半會好似沒進展,他們便派了使臣來,試圖走其他途徑。投降是不可能的,然其他路子,說不定可以結束戰爭。雖然北國兵力強於南國,但是北國顯然也不願把戰力一直耗在此。
南國與北國的戰爭先行停下,北國使臣停滯在南國外進不來,當有人前去檢查,無危險後辦理完程式,才可進入南國。魏將軍魏琮不耐煩管使臣這些事,現在有參軍,且參軍是他們南國有名的美男子,魏將軍幹脆把迎接使臣這樣繁瑣的事務交給陸昀了——聽說使臣中帶了一位貌美公主,既有貌美公主,那安排陸三郎這樣的小白臉去總是無錯的。
一連數日,常有人來問將軍那使臣之事,魏將軍厭煩,幹脆領了自己的親兵出城演兵排練,不煩心這些事。魏將軍只想打仗,理所當然地認為朝廷派來參軍,陸三郎又不上戰場,自然該做此事。
然使臣的到來此時是機密,尋常人家都是得不到訊息的。南陽的大世家範家只疑惑為何兩日來不打仗,他們聽到些風聲,卻也沒問。而羅家這樣的小士族,壓根沒有途徑知道南陽發生了什麼事。
範家在退親,羅令妤重新要成為待字閨中、郎君求娶的美麗女郎。
回到南陽羅家後,羅令妤第一時間給家中所有人送了禮物,建業特有的茶葉、青團、冰酒等,她都帶來,每個人送了一些。離開半年,回來後女郎仍然如此懂事,且眼見著,羅令妤要攀上建業陸家的三郎。南陽羅氏人贊嘆不斷,面對羅令妤時,都帶上一分討好。
以前只知道範四郎瘋狂愛慕羅令妤。那人本就不太正常,他的愛慕無人去探尋緣故。
現在連陸三郎都要求娶羅令妤……
羅家的女郎們過來看羅令妤時,語氣多多少少帶了些酸。她們還非常尷尬,因陸三郎登家門時,郎君風華,她們也想嫁。為這嫁娶之心,躲在屏風後,不知惹了陸三郎心裡多少嘲笑。羅家的女郎們嫉妒無比,半真半假地說——
“誰知道你又做了什麼勾人。陸三郎沒腦子麼,你那般手段他也吃?”
“你是高攀人家,定要恭順。妹妹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討好的人家?”
“是當真娶你為妻,而不是納你為妾麼?但是妹妹呀,陸三郎那樣的,便是娶了你做妻,日後他要納妾,你也管不了吧?哎,誰讓我們家世差人家那麼多,人家願意娶你,就該慶幸了。”
侍女靈玉來自建業陸家,在一邊聽得冒火。羅令妤在陸家是客,再加上陸家沒有女孩兒。平時來家裡住的,不管是誰,都是表小姐,所以羅令妤在陸家的待遇還算不錯。但是南陽羅家的女郎們多呀,還都和羅令妤認識多年,知道羅令妤的底子,一個個說話就不太動聽了。
而且靈玉很生氣:表小姐還沒嫁呢,就說他們家三郎要納妾。真是膈應。
侍女都一肚子氣,偏羅令妤臉皮甚厚。對付這些知根知底的女郎,和對付建業的表小姐們,手段自然不一樣。她輕笑一聲,讓侍女把裝滿東西的大箱子開了。羅令妤腰肢輕扭,起身帶領這些女郎去欣賞她帶來的東西。綾羅綢緞,金銀玉器,犀角烏金,金粉堆山。燦燦開箱,琳琅滿目……見慣了好東西計程車族女們掩嘴,輕叫了一聲。
羅令妤撫腮而笑,頰若花開,豔豔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