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陽盛陰衰,陸家從上到下對女郎都有執著,陸昀也一樣。他確實喜歡女孩兒,也確實覺得家裡男孩兒太多,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但妻子是雙胎,羅令妤到底不是陸家人。
陸昀問:“妹妹喜歡男孩?”
若真如此,那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一個分歧。
羅令妤聰明地回答:“我喜歡養一個像雪臣哥哥這樣的男孩兒。”
她要起身,手扶在扶手上卻半晌借不了力。陸昀走上前搭手,將她扶起來,她便順勢摟著陸昀的脖頸。陸三郎俯身摟她,濃長的睫毛烏漆如鴉羽,拂過她肌膚嬌嫩的面頰。他的桃花眼微揚,與她抵額,二人呼吸便輕輕地纏綿著。
羅令妤道:“我常暗自可惜,未能見到雪臣哥哥幼時是何等模樣。雪臣哥哥現今相貌,想是幼時便已欺霜賽雪,比旁的小孩兒要好看很多。想一個像雪臣哥哥這樣漂亮的小男孩兒,一本正經地讀書寫字。在雪臣哥哥名傳天下之前,必是讀書寫字了很久很辛苦。那樣的雪臣哥哥……我遺憾我幼年未能見過你,我想生一個像雪臣哥哥這樣的孩子呢。”
陸昀唇翹了一下,被她誇得心中舒暢。他俯眼撩她,唇上含笑道:“妹妹真是色中狂徒。”
羅令妤揚眉時,他低頭親了她一下,唇角便沾上了她的口脂,鮮靡豔麗,嫣紅無比。羅令妤看得一陣心跳劇烈,他蹭著她額頭低笑:“哥哥也想要一個妹妹這樣的女兒。”
“不過妹妹放心,哥哥懂你的意思了。”
“無論男女,哥哥都一視同仁,不會生偏見的。”
……
陸昀心裡怎麼想不清楚,但他確實表現出了對兒子和女兒相同的期待。
第二日,陸昀不只在羅令妤面前只掛美人圖,他和羅令妤拿一本書,兩人一邊忙活手中的事,一邊背書,好為羅令妤腹中雙胎言傳身教。侍女在院中種花,帷帳紛揚,她們抬頭,看到郎君清雋身形在廊下踱步而行,他拿著一本棋譜在看,衣袍若飛。竹簾卷開,羅令妤伏案寫字,側容秀美驚豔。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背書,都是侍女們聽不懂的:
“人喜則斯陶,陶斯詠,詠斯猶,猶斯舞。”
“舞斯慍,慍斯戚,戚斯嘆,嘆斯闢,闢斯踴矣。”
“唔……然後是什麼?”
陸昀不去翻書,不假思索地脫口背出。羅令妤拿起書案上扣著的書,翻了兩頁後便欽佩陸昀那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她素來好學,好學卻比不上陸昀記性甚佳。據他所說,禮記是他四歲時看的書,之後再沒翻過。他今年已經二十一二,卻對幼年時背過的書記憶猶新。
侍女錦月捧著一束沾著露水的花進屋,向女君伏身:“女君,您讓我摘的花,便是這樣吧?”
陸昀瞥了兩眼,便看羅令妤是讓侍女去摘不同的花,要將屋中的插花換一遍。陸昀不贊同道:“你肚子都這樣大了,還這麼折騰做什麼?”
羅令妤:“常日新鮮啊夫君。每日都一樣,生活多無趣。”
陸昀不以為然。
羅令妤不用起身,侍女已經將剪刀送到她手邊。她修剪花枝時,錦月在一旁看著,好奇問夫妻二人:“方才剛進院子就聽郎君和女君在背書,和昨日背的好似不一樣。郎君和女君這是做什麼呀?”
陸昀答:“給令妤腹中胎兒選名字。”
錦月:“……啊?”
她萬沒想到是這樣緣故:“可是,取名字,不是隻有君侯和老夫人才能取嗎?”
陸昀笑了一下。
羅令妤便戲謔道:“傻姐姐,你怎能不信你家郎君的能力呢?他看中的名字,自然能送到長輩案頭,讓大家都滿意啊。”
“可惜雪臣哥哥之前只一心想女孩名,壓根沒想過男孩名。為了監督雪臣哥哥,我只好陪哥哥一起背書了。”
錦月咂舌。
她再次在心中想,三郎還是這麼難討好啊。取名字還要妻子陪著背書。
這兩位之間的夫妻情趣,她們這些侍女只看著太高階,太辛苦。
……
十月懷胎,次年七月下旬,羅令妤為陸昀誕下一對龍鳳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