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學習成為了本能,當輔導成為了日常,當講解成為了習慣,霍海虛推了一下鼻樑上並不存在的老花鏡,很自然的將那份卷子又大致瞄了一遍,於是也就非常確定的點了點頭。“這就是楊中地招班的那份試卷,地招班的均分過了一百三,比普通班高了二十分,比十中高了就足足有五十分了,最後這幾道大題全都是需要掌握一定的奧數解題技巧才能做的,一般的初中生根本就沒學過怎麼解這種題,當然也就拿不到分的……”
“說什麼胡話呢?”周亞敏撇嘴,一臉的懷疑。“哎呦?難不成你還學過奧數不成?說的倒蠻像是真的呢!”
陪讀的屬性上了身,霍海哪裡會計較周亞敏的態度?反倒是認真的反駁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啊!你說這最後一題吧,其實沒學過奧數也能解的,就是需要一定的解題技巧。吶,按照順序先求出餘弦值、再求出正切值,然後做起來也就不難了,這種型別的題目只要掌握了這些小技巧,還是挺容易的……”
周亞敏見霍海拿起了筆準備開始演示如何解道,氣的伸手奪過了試卷、黑著臉掉頭就走。“說的倒是蠻像的,信你才怪啊!”
“倒也是哦,一大幫能及格的卻圍著個只考了49分的等著演示如何解題,好搞笑……”
“看他那樣子好像是會做的呀?”
“走啦、走啦!放學了啦!早點回家也早點開始複習,就剩不到兩個月了,哪有時間可以浪費……”
周亞敏一走,原本還圍在四周的學生們咕噥著、交談著便散了,竟是毫不介意在霍海的面前、將看扁他的話說的如此公然,而那個負責打掃衛生的女生也將掃帚、簸箕往張念懷面前一擺,雙手抱胸一臉的戒備,顯然是防止了他偷溜、準備監督他打掃衛生。
張念懷傻了眼,見前排那兩個因為翻譯饅頭而出了糗的同學也都收拾書包準備走人了,張開雙臂趕緊將人給堵住了。“哎?咋就這麼散了呢?小海說會做、那他肯定是會做的!相信他一次啊!別走啊,聽他講完不就知道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默的原地轉身直奔前門,氣的張念懷臉都抽抽了,轉過臉卻見霍海已經出了後門,他想要去追、後門卻被那個負責打掃衛生的女生給擋住了,面對叉著腰、挑著眉的那女生,張念懷訕笑著撿起了掃帚跟簸箕。
拎著沉甸甸的書包下了樓,不少班級已經差不多走空了,斑駁的牆壁、懸掛在走廊裡的那些名人名言,操場上那光禿禿的旗杆,或汽車、貨步行往校門口彙集的學生們,一切的一切、都讓霍海感慨且唏噓。
三十多年了啊……
女兒從小到大的成績都是給逼出來了,那個不算聰慧、但還算是乖巧聽話的女兒初中好歹也是經過了統考、初試、複試和麵試進了附中,而他這個當老子的在年輕的時候卻連個高中都差點沒能考上,若不是初三那年最後兩個月大姨實在看不過眼、用她的私房錢給自己繳納了擇校費、進了普高,霍海的上輩子很難說不會跟藍翔、新東方扯上點關系、發生點糾葛、留下些亂七八糟的回憶……
頭頂上的烏雲在緩慢消散,霍海還記得在中考放榜之前的那兩周,細雨連綿、讓班裡的女生們在臨考之前都顯得有些憂傷,唯一的好處似乎就是讓他在三十年之後翻看時有些傷感。
剛過完了五一,邗州城的氣溫已經上來了,小女生們穿的有挺清涼的,只是十中的女生們在這個年代還是矜持的、還是謹慎的、還是保守的,各種顏色的襯衫、各式各樣的連衣裙,黑皮鞋或者是小白鞋居多,即便是穿裙子的、裙擺也都過了膝,那白生生的小腿有的纖細且筆直,但有的則只能是用‘粗壯’來形容了,辣眼睛啊……
如果現在不是在做夢,那顯然自己是回到了過去。
重生,又或者是穿越,意味著什麼呢?
好多小說裡面都不厭其煩的說,只要記住那些個關鍵的事件和時間點、及時的切入,那肯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談笑之間肯定能輕松的把事兒辦了、把錢賺了、把美女泡了,甚至是成為全世界的首富都是輕而易舉的。
朝著知命之年猶如是瘋馬一般的埋頭狂奔,霍海在閑暇之餘倒也看了不少的網路小說,可對於那種‘一旦穿越、天下我有’的中二想法,慣來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
原因嘛,太簡單了。
人吶,貴在要有自知的嘛。
人比人、氣死人,這是古話,但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要承認這個世界上有比自己聰明的、有比自己本事大的、有比自己能力強的、有比自己想的周全的、有比自己魅力大的、比自己身材好的、比自己個頭高的……
但只要不是嚴重的中二病患者,怎麼可能會相信只要是穿越了,那就一定可以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聰明、都厲害呢?
在經濟學領域,有個術語叫做too good to be true,也就是說,如果一家企業的財報營收數字太好看,那麼它往往不可信。
換做是其他的行業、其他的領域,其實道理也是一樣、一樣的。
飯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