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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八卦之心

霍衛國嗤之以鼻。“就你?不準備擇校費、還真以為家裡就能隨了你的心願、讓你去上班?告訴你說,你這種初中畢業的扛大個兒都沒那把子力氣!掃大街、撿垃圾的工作倒是隨時有,幹不幹?”

“別把人瞧扁了好不好啊?這不是還兩個月才中考嗎?萬一我考上了呢……”

霍衛國的火氣上來了,可見老婆那眼神裡有著警告的意味,本已經揚起的手、只好落在了桌上。“哪有什麼萬一啊!就你這成績?不管哪個高中願意收了你,我跟你媽就謝天謝地了!警告你啊,別淨想著上班了你就能自由了,家裡要是真允了你了、以後可有你後悔的時候呢!工廠裡的學徒工你爸是見多了,都是年紀輕輕的不肯上學、或者是學不進去的,結果上了班風裡來雨裡去、泥漿裡泡著的,一個個都老後悔了,剛出校門的時候這些愣頭青們一個個是意氣風發、得意洋洋的,等懂事兒了才悔之晚矣的,好多連城裡的老婆都找不上了、只能往農村尋摸的,你要是沒出息的以後連個老婆都領不進家的,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去去去,吃完了就趕緊回屋溫習功課,多看一點就是一點的,知識是學進去的,時間是擠出來的,不擠你哪知道自己能多學多少……”

霍海瞄了一眼老孃、見她同樣是一臉的憂慮,心說自己當年這是讓家裡人有多失望啊?老爹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了,得,還是趕緊撤吧,省的動作慢了又要挨呲……

岑超美等兒子進了屋、關了門,搬著椅子挪近了些過去。“老霍啊,你這都胡說些什麼呀?小海才多大啊?什麼老婆不老婆的,你喝多了?”

霍衛國端起酒盅、猶豫了下又放下了下去。“這小子真的是不爭氣啊,小區裡這麼多個孩子呢,你說他小學的時候成績也挺好的啊,怎麼進了初中就成這樣了?前些年我下去駐點,廠子裡的那些學徒工當時真的是一個個自豪的不得了啊,都覺得是進了工廠、捧上了鐵飯碗能掙錢養活自己了!可這才幾年啊?好多是連城裡的物件都找不到的啊,沒文化、沒學歷、又沒背景,第一批下崗的時候、一個個都傻了眼了,這個社會哪裡是那麼容易生存下來的……”

“咱兒子跟那些學徒工可不一樣!要模樣有模樣、要身高有身高的,現在只是還不懂事兒而已,你等他開了竅、都不用咱們費心勞力的,你還擔心他會找不著媳婦?我告訴你說啊,我覺得周家那小姑娘就不錯,小時候不也是喜歡跟在咱兒子後面跑、一口一個哥哥叫的可甜的嗎?小學就在一起了,昨天兒子還說被她踢了一腳呢,我中午回來正好瞧見她跟咱兒子有說有笑從北邊那小樹林裡出來的,我媽說過的,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我現在倒覺得真是這個理兒……”

“說啥呢?周家那小姑娘?他倆才多大啊?這就開始有意思了?他要是有本事把對面樓裡的那個漂亮丫頭給娶進門兒,老子就真佩服他了!”

“淨胡說!司家的閨女漂亮是漂亮,可問題是她爸怎麼回事兒都不清楚的!娘倆剛搬來咱們小區兒的那會兒、打聽情況的是海了去了,但到最後也沒見誰能搞清楚怎麼回事兒的,她媽那樣子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對了,你還記得不?前兩年門衛說蕨薇她媽經常是半夜三更喝的爛醉、被不同的男人給送回來的,這種人家裡出來的女孩子,可不敢娶過門兒的,亂七八糟的……”

“哎呦,說你喜歡嚼舌根兒你自己還偏不承認!咱小區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你們這樣的!蕨薇媽哪裡有不檢點的?人家那可是有真本事的、有大魄力的,一個人把閨女拉扯大已經不容易了,公交公司買斷工齡的時候她是第一個拿錢走人的,人家後來敢在市中心開了個酒吧,這深更半夜的回來、還不是為了養活她一家人?哪裡有什麼不正常的?”

“哎?霍衛國,你咋對那家人兒的事兒這麼熟悉啊?你還知道人在市裡面開的是酒吧?你去過的?是不是還跟那女人喝過幾杯?”

被岑超美這麼一問,霍衛國可就一個機靈,慌不疊的叫屈。“你弟弟上次來局裡面找人,我那天中午不是跟他一起吃的飯嗎?是他跟我的啊!話裡話外那意思就是說,這女人可厲害著呢,還說什麼有在她那酒吧裡鬧事兒、後來全都老老實實的去投案自首了,她那酒吧檔次現在是高的不得了呢,市裡面掃黃打非根本就不去查的……”

“那是人家上面有人!這只跟她漂亮有關、跟能力沒關系……”

見老婆話說了一半、撲哧一下就先樂了,霍衛國琢磨一下可就苦笑起來。“哎?你說你這話說的,好歹你也算是個知識分子吧?怎麼這種話也說的出口啊?讓人聽見沒的笑話的……”

“我說啥了?我說啥了?這話是關起門來說的,難不成我還出去嚷嚷不成?再說了,我那意思是說她的面子大、背景硬而已嘛……”

岑超美不服氣,可面對霍衛國那鄙夷的表情、臉也不由得有些紅,訕訕的給他酒盅裡斟滿了這才又問她弟弟怎麼會跑輕工局去找人的?

“你弟不是被那個叫方明的副局長給貶去看守所了嗎?這可差不多都有兩年多了吧?就你弟那性子、哪裡是能待在哪種地方的?我聽說市局的一把手年底要退了,這個方明反倒是接替的大熱門呢,你弟要是還不低頭、還不去跟這個方明緩和下關系,他想回刑警隊是肯定不可能的。而且看守所那種環境待的時間長了、你弟的專業就算是徹底廢掉了……”

霍衛國說到這裡、見老婆愁容滿面,想了想便繼續道。“再說你弟今年才三十二吧?刑偵他是幹的好好的、成績也是挺突出的,就因為得罪了市局的二把手、他能甘心蜷在那巴掌點大的地方,一輩子就這麼混下去了?”

“看守所的副所長終歸也是個帶‘長’的呢,哪天要是能扶正了、不是還有機會往處級努力的嗎?他還想怎麼樣啊?幹刑偵多危險,我反正沒覺得他在看守所是壞事兒,你沒見這兩年他人也胖子、家裡面也不鬧騰了?多好啊!幹嘛非要想著回市局、回他的刑偵隊,真是沒腦子……”

“話不是這麼說啊,人家正所長也才四十多歲、年富力強的啊,你弟弟要是想等著升正職、猴年馬月的事兒啊?我覺得你弟弟挺不錯的,年富力強、又是刑偵專業的出身,待在看守所那地方可不就給荒廢了……”

被攆進屋的霍海沒去溫習功課,他搬了個板凳就坐在門後面,偷聽著客廳裡的對話,這才知曉老孃竟也有過會喜好八卦的時期呢。

到底是迫於生活的壓力,還是說自己個做兒子的太不成器,這才會讓老孃的八卦之心在他考上大學之前就被澆熄了呢?

霍海猜不出來。

不過,他倒是鄭重的在考慮著一件事兒。

那就是到底該讓老孃八卦些的好呢,還是讓她更符合那個慈祥且和藹的形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