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叔一愣,心中有點慌亂。然而這絲慌亂卻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這……應該是不錯的吧,畢竟您要求過他,平常要好好照顧三太的。”
“你說,我的兒子裡,會不會有人喜歡上小柔呢?”
榮叔心中大驚,他不露聲色地仔細觀察著葉先生此刻的神色,那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得古怪。
“怎麼會,小柔是您的人,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動這種年頭啊。”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不對小柔動這心思,也僅僅只是因為她是我的人?”
榮叔陷入尷尬的沉默,這問題實在太過尖銳,他毫無準備,也不敢輕易回答。
“尚風姑且不論,就說晉禮和世非,他們兩個真的有把我當成父親看嗎?”葉先生的混沌的眼眸中有一絲猜忌的光劃過。
“葉先生,您多慮了。二少爺雖然不那麼善於表達自己,性格也有些內斂,三少爺又是個灑脫不愛被約束的性格,但他們怎麼可能不把您當父親看呢?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對您是絕對的尊敬和順從的。”榮叔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葉先生不再言語,目光卻陷入幽暗的思忖。榮叔跟隨他幾十年,此時此刻竟也揣測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這位叱吒風雲的葉先生雖然已入暮年,但他的思想他的心一刻也沒有衰遲過。他名義上已退居二線,可實際卻從未真正放手讓葉晉禮管理集團;他說需要一個信任的人,看上去對榮叔常聊肺腑之言,但其實他卻從未真正意義上地去相信任何一個人。
好在葉家的兒子們沒有一個像他的,就算是葉晉禮也不盡像,不過是學到了三四分罷了。
“把飛機預備好,明天一早我就去義大利。”葉先生又再三叮囑榮叔,“行程一定要保密,尤其是曼芬那邊,千萬不要洩露半個字。”
“是,我明白。”榮叔恭謹地答應著。
處理善後完義大利這邊的麻煩,葉世非便不再多做逗留,馬不停蹄地趕往美國。
他人剛走出機場,一輛轎車便從不遠處疾馳而來,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面前。
車窗緩緩落下,浮現在眼前的是邢宸面帶微笑的臉。
“時間剛剛好,上車吧。”
葉世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此刻他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邢宸載著他開車往紐約市區裡駛去,一路上葉世非只歪著頭望著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默然無言。
“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見你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以前無論面對多棘手的事你都能笑得出來。”邢宸邊開車邊時不時地瞥他。
“總笑,也會有笑累的一天。”葉世非眼神中透著一絲茫然,這話說的耐人尋味。
“累?你可不能累啊,還有硬仗在後面。總裁之位沒到手之前咱們可千萬不能鬆懈。”
“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
“我大哥,真的是葉晉禮害死的嗎?”
邢宸眉宇緊皺,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縮緊。
“葉世非,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葉世非眸色憂鬱而沉靜。
“當然,這點毋庸置疑,並且我始終堅信這一點。”邢宸陰沉著臉回答。
“證據呢?證據是什麼?”
“要是有,葉晉禮還會好端端地活著當他的總裁嗎?”邢宸情緒略有些激動,“他當然已經把證據都銷燬了啊!”
“哦。”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從前原本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此刻彷彿中間隔出了一道無形的鴻溝,上面懸浮著朦朧的迷霧。
“那些年我獨自在外,葉晉禮一直沒有停止過對我的追蹤和追殺。你既然當了他這麼多年的秘書,其中詳情你肯定都知道的吧?”葉世非掏出支菸叼在唇間,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我雖然是他的秘書,但他也不是什麼都跟我說。”邢宸詭譎而嘲諷地一笑,“比如這次他來義大利,比如他每次和凌亭柔私會就從來都不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