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核爆炸那天。
接到上級的命令,整個基地的人都動員了起來,大家忙忙碌碌的開始搬家,鄭亦南此刻卻手裡拿著瓶白酒,半醉半醒的倚在基地訓練場的牆角,看著所有人當著他的面轉移到了地下避難所。
但是沒人喊他一起走,所有的人似乎都當他不存在一般,倒是馬師傅手裡拿著飯勺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
他靜靜的坐在那裡冷眼旁觀,對馬師傅的示好也置若罔聞,對人類的失望,讓他下定決心看著這些人自生自滅,即使裡面的人有不少是他當年參軍時候的戰友,只是可惜了馬師傅和那些孩子們,要陪著這群人一起去死。
十幾天之後,他就動搖了。
當他坐著飛碟飛到華夏國的茅臺鎮,搬了幾十箱50年陳釀的茅臺酒回到基地的時候,他發現沒有下酒菜可以品嚐了,馬師傅那可口的小蔥拌豆腐、西紅柿炒雞蛋、爆炒土豆絲、孜然皮蛋、醋溜花生米……他再也吃不到了,嚼著從超級市場裡拿來的富含著新增劑和防腐劑的花生米,他憤怒的把手裡的袋子撕的粉碎。
每天早上去地面上曬太陽的時候,再也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尤其少了幾個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孩子的身影,讓他覺得有些鬧心。
鄭亦南兩隻手撐了下地,慢慢的站起來,拍了拍手掌的灰塵,嘴裡面咒罵著,向著地下避難所走去。
戴營長看到鄭亦南這個酒鬼忽然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未免有些驚奇,他竟然沒有死,而且看起來活的還挺滋潤的,難道地面上沒事了?
趙副營長是個急性子,他拿著槍站了起來,嘴裡毫不客氣的罵道:“滾出去,食物已經不夠了,不可能再多你一張嘴,娃都餓的哇哇亂哭哩。”
鄭亦南非常淡定的把趙副營長手裡的槍撥開,輕聲的說道:“老趙,別這麼大火氣,誰特麼的喝多了沒發過酒瘋,我承認那天是我做的不對,雖然幹了些啥事,我是完全沒有印象了,你也沒必要恨我個二三十年吧。”
馬奎娥這時候也已經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媽了,她從角落裡顫顫悠悠的站起來,身體抖的很厲害,兩隻眼睛腫的像兩個大核桃一般,她的兒子、兒媳婦、孫子、婆婆、公公、老爹、老孃在這次大劫中存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等於0,所有的親人應該只剩下留守在崑崙山上的趙副營長一個人了,在場的所有人和她的情況基本都是一樣的,整個地球上死掉了99.99……%的人,活下來的都是天選之子。
她嘶啞著嗓子用幾乎難以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要再吵了,那天晚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嘴裡喊著‘小菊,小菊’的那個女人,應該是你愛人吧,這些年,我也尋思過你肯定認錯人了,但我一想起來你對我做的這事,我就一肚子氣,所以從來沒細想過其中的緣由,算了,老趙,讓他留下來吧,反正大家早晚都是死。”
鄭亦南有些不明所以,他繼續說道:“那個……嫂子,那天我是喝斷片了,具體發生了啥事,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你看這都過去了二三十年了,也沒人和我主動提起過……。”
為了消除這種尷尬的氣氛,鄭亦南靈機一動,轉身回去搬了兩箱茅臺酒回來,所有人都冷眼看著他在那忙東忙西,當酒瓶的蓋子啟開後,那濃郁的酒香在避難所裡瀰漫的時候,所有男人都按捺不住了。
曹營長第一個站了起來,他扯著嗓子喊道:“算了,不他孃的呆在這裡受這鳥氣了,大傢伙都回地面去吧,馬師傅你先帶炊事班回大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吃的,咱們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場。”
所有人聽到曹營長的話,馬上都站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這地方他們是受夠了,就連放個P這600多人都要跟著一起遭殃,而且食物也快沒了。
大家浩浩蕩蕩的又殺回到地面,看到之前的朗朗乾坤已然是烏雲壓境,雖然如此,卻比呆在地下要強上十萬八千里,鼻中又重新呼吸到崑崙山這清冷的空氣,無不精神大振,心中皆想:“與其在地下苟延殘喘,不如轟轟烈烈的一起赴死罷了。”
曹營長帶著人去大食堂裡把所有的桌子凳子全都抬了出來,在訓練場上擺了百八十桌,每個桌上放了一瓶茅臺,鄭亦南一看,一桌一瓶,這哪夠啊,便又吩咐人把幾十箱陳釀全都抱了出來。
趙副營長看的眼睛都直了,他衝著曹營長說道:“鄭亦南這傢伙,有點古怪啊,這樣的好酒,咱們基地我可從來沒見到過,方圓幾百裡也找不到這麼多上好的茅臺,他到底從哪裡搞來的?”
曹營長從鄭亦南拿著茅臺酒出現在眾人面前起,他就一直在琢磨這事,他想了想說道:“你說的沒錯,你看他紅光滿面的,還有本事搞到這麼多好酒,這人的身份只有咱們兩個清楚,他在世界科學界的地位要是自稱第二,沒人敢舔著臉敢說自己是第一,我看他可能真有些門道,我喊大傢伙一起重新回來,一來實在是活夠了,二來心裡也對他抱了一絲希望。”
這時候馬師傅手裡拎著一個炒勺跑到曹營長面前說道:“報告曹營長,食堂裡什麼吃的都沒了,咱們走的時候,全都搬光了,連落下的幾根大蔥都被耗子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