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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局(三)

獨孤戌一人面對三人,不露懼色。中年文士的目光不住地在獨孤戌和其餘幾人之間徘徊,身子卻沒有多餘的動作,似乎是在尋找出手的機會。

這場中雙方對峙的氣氛極為凝重,專心為秦威療傷的張之然卻突然看到秦威的嘴唇微動,一道微弱的聲音似是在張之然的耳邊響起:“小子,一會獨孤戌那邊無論戰況如何,你都切記不要出手,只要不因你們幾人分心,這三人傷不了獨孤戌。”

秦威這話說完就不再出聲,連眼睛都閉上了。能感知到他體內情況的張之然知道他這是以自身內力全力配合自己療傷。梅枝茹那邊藥粉研磨完畢,轉過身來對秦威說道:“前輩,可能有點痛。”張之然和梅枝茹對了個眼神,下一秒張之然撤去堵住傷口的手,梅枝茹將灑滿藥粉的手帕蓋了上去。一道漲紅自秦威的脖頸一直蔓延到臉頰,從這一瞬間秦威額頭處突然多出來的汗珠可以得知這藥粉確實劇痛難忍。不過秦威除了手帕蓋上去的那一下全身肌肉一緊以外再無別的動靜,而只是這一會,傷口竟止血完成了。

也就在張、梅二人解決掉這最要命的症狀,剛要露出喜色的時候,廟門口的對峙情形發生了變化。

這變化的原因就是那位中年文士,掛著笑容向前踏出了一步。這一步在抬腳的時候,獨孤戌尚未有何表示,但當這一步落下的時刻,獨孤戌渾身氣勢爆發,中年文士的腳落下的同時,獨孤戌的腳也落下了——就落在中年文士的身前。以一敵三,獨孤戌的選擇竟是強攻!

獨孤戌還沒出手,兩人之間的氣勢對沖激起的一股風就已經將兩人的衣襬吹的向後飄去。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兩人就這樣交上了手,由獨孤戌先出手,手腕手肘膝蓋一齊擊去,在這種近距離內的交手,很難使出完整的招式來,往往只出了不到半招就已經變成了下一招。中年文士亦是如此,只不過他兩袖一舞,來回翻飛的袖袍似一對翅膀,將獨孤戌的招式盡皆擋了下來。

袖袍鼓盪,獨孤戌擊中袖袍的聲音不知是打中了實處還是僅是衣物,反正每次擊打傳來的聲音都甚是響亮。不知何時起,門口那兩個“車伕”不見了,在場眾人此時都有自己關心的事,誰也沒去注意他們的去向。

“嘭!”門口正交手的獨孤戌處傳來一聲巨響,原來是那袖袍在兩人的內力接連撞擊之下,終於不堪重負爆成一團碎帛,此時在廟門處緩緩落下,煞是好看。

但是比這如落雪一般的場景更吸引人的卻是那中年文士的一雙手,這雙手生的可真叫天下女子都要羨慕得緊了。整條手臂的膚色有種不正常的蒼白,但是其上光澤卻叫人忽略掉了這種病態的白,那光澤彷彿天下最好的玉,渾然天成。

“青瓷手唐佛?”這一擊之後,獨孤戌卻是沒有進一步追擊,反而皺眉說道。

“區區不才,正是本座。”中年文士抱拳一笑道,只不過無論他其他部位做什麼動作,人們的注意力難免還是集中在他的手臂上。

“《青瓷白佛》是門好武功,你要是不想讓這門武功從此失傳,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打了,就此退去吧。”

“《青瓷白佛》?哈哈哈《青瓷白佛》?若不是獨孤莊主提起,本座差點忘了原來本座練的武功應該叫《青瓷白佛》!”唐佛笑得讓獨孤戌不明所以,只見他笑完之後雙手合十,對著獨孤戌行了個拜佛禮。這一躬拜了大概有兩息之久,再起來時,獨孤戌的神色變了。

唐佛這一拜之後,兩臂整體還是那種好看的白,只是有兩道血紋,從還未碎盡的衣袖中蜿蜒而出,一直延伸到兩手手背。而唐佛整個人的氣勢也由之前的儒雅變為詭異,在這詭異之中還有一絲令人恐懼的味道。

眼看著一門絕世武功就在自己眼前出現,卻大變了樣。獨孤戌自然不敢託大,然而謹慎不代表被動,那不是他的風格。就在對方剛剛完成這一變化之後,獨孤戌搶先出手,一記掌刀直劈對方面門。

原本之前只敢借內力充盈袖袍,將獨孤戌的招式一一彈開的唐佛,面對對方兇厲的一招,僅是兩指一抬,這記掌刀就被這樣夾在唐佛的兩指之間。

這一幕出乎全場人的預料,一直閉目運功的秦威突然又小聲道:“給他刀。”張之然聽見這三個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回頭看到場中形勢,突然領悟。然而不用張之然有所動作,一把刀已經旋轉著飛向獨孤戌的背後了,是李四錘自己勉強支撐著丟過去的。

獨孤戌也不回頭,另一隻手隨手一接,刀已在手,隨後就是三道刀光灑出。三聲清脆響聲之後,兩人總算是分開。每人各退一步,復又衝上,剛打了沒幾個回合,獨孤戌的聲音傳來:“刀!”

李四錘勉強把自己移動到行李附近之後竟一直沒有離開,聽到他大哥的話以後,立刻從行李裡抽出一把刀擲了過去。獨孤戌剛接到這把刀,前面那把便碎了,時間竟是剛剛好。

眼前這幅場景,在張之然等人眼裡恐怕是會覺得獨孤戌是落了下風,但只有唐佛知道對方的攻勢有多要命。自己以最強的姿態迎戰,可卻被對方那股霸道的真氣壓制的死死的。沒錯,唐佛對於獨孤戌的形容就只有這兩個字——霸道。力道,弱一絲;破壞力,弱一絲;速度,弱一絲;反應力,弱一絲;自己所有武藝似乎都只比獨孤戌弱了一絲,可是這一絲就是全面的壓制,就是極為霸道不講理的壓制。

唐佛在這短時間內又連續捱了兩腳,雖說對方的刀有自己的手格著,可這偶爾一腳一掌帶來的傷勢也不是什麼小傷。眼看這唐佛的身形都開始有些凝滯了,兩道黑影突然從天篷落下,一道直刺獨孤戌的背心,另一道則落向躺在行李邊上不斷給獨孤戌遞刀的李四錘。

這一刻,張之然一方的眾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只有獨孤戌表情不變,只見他手中的刀此刻恰好爆碎。獨孤戌似早有預料,在刀碎的一剎那勁力一逼,刀刃的碎片盡數飛向唐佛。然後獨孤戌另一隻手直接抓向身後,竟以空手握住那柄傷了秦威的黑色短刃,隨後身子一轉,直接到了李四錘的上方,右手一揮,同樣抓住了另一柄。

“候君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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