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袖袍激盪,全力出手。看似搖搖欲墜實則堅定的數塊碎花生米終於是沒能更進一步,落到一邊去了。可是像這種江湖人之間的暗自交手,講究的便是個不動聲色。道士如此作為,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楊輕扇見狀笑道:“既然諸位是定秦觀的高徒,為何來此白日飲酒尋釁生事,定秦觀中人難道不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嗎?”
“姑娘教訓的是。”又有一道聲音從酒樓的門外傳來,聲音溫和醇厚。而坐在樓裡的三位道士聽到這聲音之後,面上表情變化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那三位道士在聽到這聲音之後先是表情一慌,隨後有一絲喜色一閃而逝。聲音的主人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現身於酒樓門口了,此人也是一副道士打扮,身上所穿道袍和酒樓當中的三名道士有些相似,但是細看花紋又有些區別。
楊輕扇等人看到這位道士的長相的時候,反應各自不一。楊輕扇有些吃驚,行正有些納悶,而張之然則是疑惑。沒想到對方竟長得如此年輕!
沒錯,這個新進來的道士從面相上看比張之然也大不了幾歲,可就是這樣一個道士進來之後說的第二句話卻是:“但我定秦觀中人,做事自有我定秦觀的規矩管著,姑娘這麼說話難道是也想加入我定秦觀嗎?”
“那不行,師兄,咱們定秦觀歷來不收女弟子,哈哈,她想入我們觀恐怕是。。。”正要跟著附和的道士卻收到了這年輕道士回身的一記平靜卻含威的眼神,後半句話直接嚥了回去。
“可是在貴觀規矩的約束下,這門人行事依舊如此。你身著定秦觀此代大弟子道袍,還不是來此包庇你的師弟們?難道定秦觀。。。規矩就是以上庇下,內緊外鬆?”
楊輕扇這句話說得就有些重了,誰料那位定秦觀道士聽了也不生氣,對著楊輕扇行了個禮說道:“還未請教各位大名?”
“這位是行正大師,在下姓楊,這位是我張兄。”楊輕扇按照年齡順序一一介紹一遍,隨後把介紹眾人的手指向對方說道:“請。”
“貧道茅翎,至於姑娘說的什麼大弟子的身份,貧道只是穿了師父給的這件道袍而已。”茅翎頓了頓,話鋒一轉說道:“之前貧道曾聞有位張兄弟同楊姑娘一起救下楚山小師妹,免於她受魔教毒手,不知說的可是二位?”
楊輕扇聽見之後點了點頭。
“既然二位的精力已經用來管楚山的事了,就不要再管我定秦觀之事了。畢竟人之精力有限,管的寬了,反受其害。”茅翎這句話說的已經有警告幾人的意思了,張之然甚至看到在他這句話說完以後,定秦觀其他三道臉上的喜悅之色更濃了。
楊輕扇見狀正要出言反駁,不想身旁的行正接過話來:“施主說的是,不過他二位沒有精力,老衲卻是閒的很,今天的事老衲倒是想管上一管。”
行正此話一出,楊輕扇表情一變立知不好。果然,這位茅翎聽見以後面色一沉說道:“大師這麼說,想必是已經把佛門佛法研修得透徹了吧?恰好貧道對自身的道法修行也有很多自得之處,不如今日就向大師討教討教。”
誰也沒想到,一點小言語糾紛,最後竟化成了兩教之爭。
只見茅翎以手指點向桌面,還是花生米,只不過這次彈起來的就是盤中所有的花生米了。他隨手一揮,彈起的花生米一個個射出,並作一條直線。
張之然看到這一幕暗自心驚,這一手自己固然也能辦到,但那是憑藉《天威》上的技巧和專注於此道的鍛鍊。而對方可是僅憑藉對於內力的理解就能辦到,手段之高可見一斑。
行正見此也不忙,右手持念珠立在面前,左手持缽平放胸口,那花生米一顆顆射到行正面前的時候便都無力墜下,落進行正手中化緣所用的缽中。一顆顆落下的間隔相同,聽起來極有節奏感。
如果僅是如此,那這場爭鬥恐怕要以行正的一句“多謝施主相贈。”作為結尾了。茅翎顯然不會就這樣結束,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又多了一根,在這根手指搭在桌面上的同時,那一顆顆花生米於空中直接爆開,宛如一陣“花生米沙暴”朝行正捲來。
行正高呼一聲“阿彌陀佛”已經過了半程的花生米沙暴驟然減速,在打到行正之前突然逆轉回了。前半程花生米打在後半程花生米身上,一陣由花生米碎屑組成的雨在兩人之間噼裡啪啦地下了起來。
本來二人的交手已經算告一段落了,從結果來看最多算是平手。但偏偏這時候,行正掂了掂缽中的花生米說了一句:“多謝施主。”
張之然二人聽了行正這句話都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行正大師,居然在這種時候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想著行正這些天一直都和崔先在一起,所謂近墨者黑,大致如此。
茅翎聽了這句話後並沒有什麼反應,隨手取了酒壺,在桌上倒了一杯酒,說道:“既然和尚要化緣,那不妨就多化點。”
話音剛落,這杯酒就直奔行正而來。一則酒非緣,二則茅翎這杯酒和之前那些花生米可完全不同。這杯酒飛來的速度快如暗器,其杯中酒盈滿而不灑,端的是一手俊秀功夫。
“施主好意老衲心領,但這酒嘛,老衲還是勸施主也將它戒了吧。”行正先是掌力一收化解了酒杯飛來的速度,然後猛力一推,將它復又推了回去,去勢更兇,目標則是茅翎手裡拿的酒壺。
茅翎面色不變,擲出酒杯的手並起兩指,就在那酒杯即將打碎他手裡的酒壺時,突然一插。這二指插的時機可謂十分巧妙,酒杯受了兩指在杯底之力,驟然彈起,走著一條上揚的弧線飛向行正。而杯身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慢慢傾斜過來,眼看著杯中酒就要自空中澆在行正頭頂。
坐在桌邊的張之然等人只覺眼前一花,行正好像轉了一下身子一般。
再看時,張之然只見行正手中持了一個空杯,恰到好處地接到了在半空中傾側流出的酒水。
隨後,空中倒光了酒水的杯子墜地摔成碎片,行正將手裡的酒杯隨手放在張之然的面前。而交手的兩人之間,竟沒有一點水跡外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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