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是在山外的位置迎接的幾人。
張之然遠遠地看到秦威站在山口的地方時,一個沒忍住,自己跳下了馬車。好在張之然現在的輕功已經今非昔比,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一個縱越而起,瞬間就拉近了和秦威之間的距離。沒有什麼意外的驚呼,馬車當中的人看到張之然這一手輕功秀了出來之後臉上都各自有著不一樣的表情。
大多數或是讚賞或是微笑,何忍則是略有不屑,原因自然是他看不懂這其中的道道,只覺得張之然臨時秀一下而已。而翟曾易的表情裡則是略帶欣慰。
當然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加欣慰,自然只能是秦威了。
秦威看著自己這位關門弟子,從一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的毛頭小子,變為如今江湖上年輕一代名聲最盛的反魔教領軍人物。心中自有一絲自豪。但是這種自豪當中也有一些苦澀,畢竟當初的自己也曾如此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可是現在呢?
這些想法秦威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他看著張之然落在自己的身前笑著說:“都解決了?”
“是解決了。”張之然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你信上寫得我都看到了,梅姑娘呢?”秦威的目光投向還在晃悠著朝這邊趕來的馬車。
“梅姑娘還在車上,師父,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張之然甫一登場就用很是嚴肅的語氣說道。
“嗯?什麼事等進了山門再說吧。”秦威看到張之然的神色之後微微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師父,下次不要自己一個人到山門這裡來了。上山下山的路馬車也不能通行,師父你這樣跑上跑下的別累到身子。”不得不說,雖然張之然從來都沒有對一個長輩說過這樣關心的話,但是一逢這樣的場景,有些話自然而然地就從張之然的嘴裡溜了出來。這也算是一種無師自通的天賦吧。
“得了,你師父我還沒這麼老。”秦威笑了笑,沒有多說,等到馬車也到了近前,一眾人從上面下來見禮。
翟曾易是第一次和秦威見面,作為同樣是上個時代最負盛名的兩位前輩,如今又是都帶著傷見了一面,出奇地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翟曾易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單手握拳置於胸前說道:“見過秦兄。”
“哈哈哈,自從尋不到老田的訊息之後,我已經很久沒聽過有人這樣稱呼我了。”秦威說著這話,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複雜情緒,不知道是不是既有表面意思的開懷,亦有老友今何在的那種感傷。
幾人就這樣,邊上山邊寒暄,秦威雖然受了傷,但是僅以步伐來說,走路的速度竟是一點也不慢,領著這一眾年輕人緊追慢趕地往山上行去。張之然暗自估摸著若不是照顧有傷在身的翟曾易,或許秦威的步調還能更快一點。但是無論如何,這和他們師徒二人當年下山時的暢快淋漓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等進了定秦山派的大門以後,眾人看到的是年輕公子崔先和和尚行正。
“秦前輩,你要下山去迎接張兄弟,怎麼不和我說一聲。這幾天孫大哥剛剛離開,我們倆的確是有不少事要忙,但又不是抽不出空來下一次山。你要是再這樣,張兄弟估計要怪我照顧不周了。”
“嘶,你們這些小輩,是真不瞭解我們那個時代的事。就這麼點小傷,還至於一個個天天掛在嘴邊嗎?想當年我獨自一人闖。。。”
“好了師父,你當年的威名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嗎?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們想提也沒有機會啊。”張之然趕緊打斷道。
“傷好?傷好之後的事,誰知道呢?”張之然不提還好,一提這件事,秦威原本樂觀的態度突然轉變,這一聲嘆息,含著無數的辛酸。
“沒事,秦前輩,你看然兄這次回來不是把何忍帶回來了嗎?何忍可是三醫廬的天才傳人,有他出手,秦前輩你定能恢復到當年的巔峰時期。”梅枝茹見話題的風向不對,趕緊說道。
“對啊,何忍你愣著幹嘛,過來給我師父看看。”張之然聽見梅枝茹的提醒,趕緊說道。
“不是,我說各位,就算要我看病,我們也不至於在人家門派的大門這裡站著看病吧,這個。。。你們看看周圍的那些弟子們都已經瞧我們瞧了半天了。還是說,定秦山其實就有這種規矩?”
何忍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張之然,對啊,這裡是定秦山的地界,怎麼自己等人這麼張揚的入了定秦山的山門,就連一個來迎接的弟子都沒有。好,就算定秦山沒楚山那種繁瑣的傳統禮節,可起碼的待客之道總應該有吧。就算連這都沒有,怎麼能連個把守山門的弟子都沒出現?這定秦山難道不是什麼百年門派,而是有著百年老店之稱的客棧?
似乎是看出了張之然的疑問,秦威笑道:“別見怪,定秦山一直是這樣,之然你知道定秦山是怎麼收徒的嗎?”
“徒弟不知。”
“定秦山當初和楚山,知守觀合稱定秦三盟,既是以定秦為名,想來一定是一個能統領其餘兩派的威嚴大派。可實際上,當定秦山的名聲傳出去之後有人來定秦山參觀過,才發現並非如此。”秦威嚥了口口水繼續說道:“定秦山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鬆散的門派。這個門派的祖訓很有意思,叫有教無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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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教無類?”這個詞的意思張之然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沒想到這樣的詞也能用在一個江湖門派的身上。
“對,定秦山的收徒方式非常有趣,所有人都可以來拜師聽講,幾乎沒有門檻。”
“所有人?”張之然不解地重複了一句。
“沒錯,就是所有人,包括那些窮兇極惡之徒,他們來定秦山上以後,可以不顧自己在山外的惡名,就在這山上尋一位長老拜師。”
“你等等師父,按照你這個意思,難道定秦山都是這種人?這官府就不管一管?”張之然打斷道。
“當然不是,定秦山上要都是這種人,不說信奉道教的知守觀不答應就是照楚山傳統來看,也不可能答應。”秦威看了張之然一眼之後說道:“這樣的收徒方式自然是為人詬病的,所以定秦山後來又改了規矩。”
“改什麼規矩了?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傳統。”
“並非如此。”秦威的眼神陷入回憶:“定秦山確實是有過這麼一段時期,來山上拜師的人都是來避禍的。沒有人時真正想要在定秦山上當一輩子徒弟,從此以後洗心革面的。所以定秦山新出了一條規矩。”
說道這裡,秦威再次清了清喉嚨說道:“這條規矩便是:無論上山之前,來者曾有過什麼過錯,只要從此能潛心放下屠刀,從此以後遠離江湖紛爭,都可以成為定秦山的一份子,受定秦山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