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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北境風起

陳景文在冰冷的寒風中站了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僱了一輛人力車,朝著皇城方向而去。

一路行來,他都在反覆斟酌著回去該如何措辭。如實稟報?那無異於自尋死路,攝政王的怒火足以將他燒成灰燼。可編造謊言?林宇在申城的所作所為早已透過電報傳回,他又能騙得了誰?

最終,他決定採取一種折中的方式——儘量客觀地陳述事實,淡化自己的屈辱,著重強調林宇的實力和申城失控的現狀,將責任歸咎於對方的蠻橫和不可理喻。

養心殿東暖閣。

氣氛依舊壓抑得讓人窒息。攝政王耶律華陰沉著臉坐在御座旁,幾位軍機大臣垂手侍立,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透過電報得知了申城記者釋出會的驚天變故,也知道東洋人再次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

此刻,他們正焦急地等待著唯一可能帶來“好訊息”的人——欽差大臣陳景文。

當小太監通報陳景文求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殿門。

陳景文硬著頭皮走了進來。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官服,但臉上的疲憊和驚懼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御座旁的攝政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罪臣……禮部侍郎陳景文,叩見攝政王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耶律華的聲音冰冷,聽不出喜怒,“陳侍郎,你總算回來了。申城之行,如何?”

陳景文顫巍巍地站起身,低著頭,不敢直視耶律華銳利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回稟王爺……臣奉旨南下,抵達申城後,本欲……本欲先往江海關稅務公所落腳,再行宣慰之事。然……然臣剛出車站,便被林宇麾下……重兵包圍。”

他刻意加重了“重兵”二字,並簡單描述了那些黑衣士兵的精銳和那輛“鋼鐵怪獸”帶來的壓迫感,強調自己是在武力脅迫下,才“不得不”前往林公館。

“林宇此人……表面待臣以禮,言語溫和,然……然其府邸戒備森嚴,遠勝尋常督撫。臣觀其言行舉止,看似年輕,實則……城府極深,且對我朝中之事、臣之家人……瞭如指掌,言語間……多有試探與威脅之意。”

他巧妙地將林宇那番“拉家常”式的心理施壓,形容為情報刺探和含蓄威脅,避開了自己被嚇得魂不附體的細節。

“臣……臣試圖宣講朝廷恩德,申飭其不法之舉,然林宇……油鹽不進,反而……反而暗示臣若多管閒事,恐……恐步周特使後塵……”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耶律華的臉色。攝政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至於申城現狀……”陳景文聲音更低,“臣觀其兵強馬壯,器械精良,遠非朝廷之前所料。且其已深得民心……呃……至少是部分商賈、百姓之心。臣以為……申城……事實上已完全脫離朝廷掌控。臣在申城期間,已無法……無法執行任何朝廷政令……”

他沒有直接提及釋出會的事情,因為他知道朝廷肯定已經透過電報知曉,沒必要再由他這個“失敗者”來重複一遍,徒增攝政王的怒火。

彙報完畢,陳景文再次跪伏在地,冷汗已經浸透了內衫:“臣……臣才疏學淺,有負皇恩,未能完成使命,請王爺降罪!”

殿內一片死寂。

耶律華沒有立刻發作。他只是死死地盯著伏在地上的陳景文,眼神複雜。陳景文的彙報雖然避重就輕,但透露出的資訊已經足夠讓他明白:林宇的實力和對申城的掌控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朝廷對申城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而他派去的欽差,根本就是去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