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百衲衣,面蒙汙垢塵;
嬉笑如童稚,行動賽鬼魂。
較真一字錯,輕看萬兩銀;
好惡無常態,救人為吃人。
莫笑怪異多,人妖是非混。
老五殺了杜彪,從杜彪身上搜出銀票,揣進懷中,便拔刀來割鄭恩腦袋,鄭恩竟然還不明白他是要幹什麼,還傻乎乎地以為是要割繩索救他,感激地說道:“你這位大哥,謝謝了,謝謝了!”
老五大笑道:“哈哈哈哈——你這一客氣,我還真有點感動了。為了報答你,我給你說個死的訣竅!你閉著眼,梗著脖,頭別亂搖,我一刀下去,乾脆利索,你可以少受點痛苦!若是亂動,我割個七八十來刀,你受罪可就大了!”
鄭恩聽了,方知這人也是要割他腦袋,不解道:“大哥,你已經得了銀票,還要殺我做什麼?”
老五大笑起來:“說你傻,你還真傻得可愛。做生意得講信譽,知道麼?何況,殺了你這個沒爹沒孃的打工仔,就像踩死一隻螞蟻,是沒有人追究的;但倘若放了你,不交差,得罪了董富豪,禍可就大了!他有的是銀子,會上報官府,調動捕快,買動許多江湖殺手,一齊找我的麻煩,我還能安生享福嗎?
“傻小子,你剛才也看到了,我不殺胖子,胖子下一個殺的就是我,一千兩銀子二一添作五,他是絕對不會幹的。如今這社會,就和這樹林中的野獸一樣,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誰奸誰狠,誰就是強者。像你這號人,早晚也是別人盤中菜,以後便宜別人,倒不如現在便宜我。為什麼,我不打你,不罵你,給你細說細道,對你好啊!你到了陰曹地府,可別像在人世這麼迷糊。不是我心善,這些道理我還不告訴你呢!好了,你配合好,我開始下刀了!”
鄭恩見老五一定要殺他,想到終究也跑不了,頭若亂動確實會像老五說的那樣被割許多刀,並且很可能還會劃在臉上,讓自己臨死不僅要多受許多痛苦,還會破相落一臉刀傷,變得十分醜陋,也就覺得老五心腸確實比別的殺手好,感激地說道:“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提醒!你可麻利一點,下刀準一點,別把我臉給劃破了!我一張破臉到了陰間,爹會氣我跟人打架不學好,娘會心疼我人間受了苦。我沒在陽間給爹孃盡孝,怎忍心再到陰間給他們添堵?還有,一臉血一臉傷疤的醜鬼,是會嚇壞小孩子的!”邊說邊仰起了臉,盡力將喉管向老五送了過去!
鄭恩被捆在樹上,手腳都被繩索纏著,自己又聽話地一動不動,還把喉管往前送,老五割他的人頭應該說是如探囊取物一樣容易,可他舉起了刀,刀卻不照他心思走,好像是身在激流中,又好像是周圍有許多大磁鐵,將刀吸得飄飄忽忽、東蕩西遊。
“咋回事,出鬼了?”
老五一邊心中暗罵,一邊更用力地將刀揮了出去。那知,他用力猛,那股吸引他刀的力量也猛,出刀的目標本來是鄭恩的脖子,卻中途改變方向,畫了個弧,刺向了自己的左胳膊。
“嘶”的一聲,老五右手的刀尖在自己左臂上劃了一條口子,鮮血當即湧了出來。
原來,就在老五揮刀去抹鄭恩脖子的時候,一條人影突然從一棵樹後飄出,輕風似的眨眼間就到了老五身後。
那人披頭散髮,滿臉鬍鬚,衣裳破得條條縷縷,一雙鞋後露腳跟前露腳趾頭,像是個瘋癲的乞丐。
那瘋丐如輕風般掠到老五身後,用手中那根彎彎扭扭的打狗棍向老五的肘彎,似挨似不挨地,如蜻蜓掠葉似的輕輕地點動著。
老五背對那瘋丐看不見,鄭恩卻看得清清楚楚。他見老五揮向自己的刀,竟反彈回去,割了自己胳膊;想到瘦子以為生意得手,正高興卻被胖子殺了;胖子以為少人分成正在得意,沒料到被趕車人用鞭杆砸爛了腦殼;趕車人以為銀票能夠獨吞,卻想不到來個乞丐讓他砍了自己一刀;覺得這些人為發財自相殘殺,轉眼間禍福顛倒,實在可笑,禁不住笑了起來。
老五見鄭恩發笑,更加氣惱,聚斂全力,將刀舉起,又向鄭恩頭上掄去。
用心更毒,下場更殘。
那乞丐手腕輕輕一抖,老五的刀在空中畫了個半圓,折轉回來,砍在自己頭上,當即倒在地上,豆蟲似的蠕動一陣,伸伸腿,沒氣了。
鄭恩親眼見片刻間福禍輪迴,對人間更加厭惡;加上頭上多次飛刀,幾乎死過三回,自是對生死更不當一回事。他見那瘋丐向自己走來,清楚求也無用,只是閉眼等著。
那瘋丐走到近前,用手中那根樹棍在鄭恩身上一撩,劃斷了繩索,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鄭恩身上一鬆,睜眼見繩索已開,又見那瘋丐不拿銀票就走,更感到奇怪:“唉,老伯伯,這張千兩銀票,您老怎麼不拿著啊?”
“你說什麼?”那瘋丐轉回身來,上下打量著鄭恩,問道。
“他們就是為這要殺我,又互相殘殺的。您拿去吧。有了它,您下半輩子就不用討飯了!”鄭恩掏出老五懷中的銀票,雙手捧給瘋丐,真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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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瘋丐先是對鄭恩“嘿嘿”一笑,鄭恩還當是他高興呢,哪知,他卻突然變了臉色:“如此不吉髒物,竟然給我?你好大的膽子!敢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