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他從小心目中最大的官,在全家面前、在下屬面前,無比威嚴的父親把頭伏在地上,把屁股蹶到天上,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低賤模樣!
心中父親形象的坍塌,更使他妒火中燒。他感到一陣羞辱,憤恨得渾身顫抖。他只覺那把椅子上的雕龍都活了起來,正向他張牙舞爪。他惡狠狠地對龍椅踢了兩腳,還不解恨,又跳上去雙腳踩踏著。
“我草,還真怪結實哦!”他惡作劇地大叫著。
石守信和王審琦只顧東張西望地到處看稀罕,並沒有注意到趙匡胤情緒的變化。
王審琦聽到趙匡胤喊叫,回頭白了一眼,心裡說道:“那椅子全是上等黃楊木,又是頂尖木匠傾心打造,能會不結實嗎?你這欣賞角度也太低了!”
石守信正在觀看牆上的裝飾,聽到趙匡胤喊叫,只斜眼瞄了瞄,心裡話:“那椅子渾身是寶,每一處都是藝術精品,豈能用民間木墩結實不結實來評價嗎?你老大平時眼高於頂,怎麼這會兒欣賞能力如此淺薄?”
趙匡胤見二人沒有反應,感到好失落,只得叫道:“唉,你倆過來!”
“大哥,有什麼吩咐?”王審琦跑過來問。
“這是什麼?當床他嫌小,當座又太大!”趙匡胤跳下龍椅,用腳尖指點著,裝作迷糊地貶損著。
“有靠背,有座面,有椅圈,是個椅子啊!只不過特大了些!”石守信不明白趙匡胤怎麼連椅子也不認識了。
“三尺多寬,還只是大些嗎?誰的屁股有這麼肥啊?”趙匡胤奚落道。
“當然是皇上了!這麼貴重的座位,別人誰個坐得起啊!”石守信輕輕地撫摸著龍椅的靠背,羨慕地說道。
“這兩旁繡墩呢?”趙匡胤繼續問道。
“應該是大臣坐的。”王審琦按按一個繡墩,想坐又不敢坐地說。
石守信說:“那不一定,也可能是陪伴皇上的妃子們坐的。”
王審琦一邊摳摸著龍椅上一顆明珠,一邊辯道:“皇上是來聽歌看舞玩美女的,會帶妃子嗎?真是不懂!”
石守信一邊推開王審琦的手,制止他亂摳亂摸,一邊訓道:“你沒見街上的勾欄院門口,都停放好多轎子,許多人是帶著夫人、小姐一齊去的嗎!”
“你剛才不是說,御勾欄是皇上專用的,和民間的勾欄不一樣嗎?”王審琦只是想看看那顆明珠嵌得結實不結實,並沒有毀壞的意思,被石守信阻止,心中不樂,開口頂撞道。
趙匡胤明知故問,目的是挑起一場奚落貶損龍椅的牢騷,以洩心中嫉恨之火,沒料到二個傻逼不但不給配合,反流露羨慕的神色。他心中嫉恨難以緩解,只憋得臉青脖子粗:
“好了!別爭了!知道這是皇帝的專座龍椅、只有大臣能坐的繡墩就行了!”趙匡胤制止了二人的爭論,轉而指指兩邊牆上的鐘、鼓,明知故問地說道:“那東西兩廊懸掛的鐘、鼓是幹什麼用的?”
“東廊懸的,是龍鳳鼓;西廊吊的,是景陽鍾。我聽人傳說,因皇上不定時前來,特設此鍾、鼓傳報。皇上來到,鍾、鼓敲動,女樂們便上樓侍候。我聽說,出場的全是國內外大腕兒。隨便一個小配角,去到民間勾欄,票價也得翻七八十來個過兒!可惜,我們沒那資格享受啊!”石守信羨慕地說。
“聽說南唐進貢來的那個無價寶和掌上珠,長得迷死人啊!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一次出場就是上千兩白銀,並且皇上高興起來,隨便賞的都是國庫珍寶。聽說,一個小太監求無價寶在扇子上籤了個名,那扇子拍賣了二千兩銀子耶!咱要也能讓她不管在什麼東西上隨便籤個名,那還不發了?”王審琦說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在你臉上籤個名,保準賣錢多!”石守信玩笑說。
王審琦並不覺得不好意思:“行啊,只要她給籤,我就這輩子不洗臉。我用臉賺錢,誰看一眼給兩文,一天也能收入個十兩八兩銀子!”
“只可惜,怕是咱這輩子也是難有那資格的呀!”石守信慨嘆道。
“你們認作高貴的,我給予貶損;你們以為不能做的,我偏要做做!”這是一般人抬高自己的方法,也是趙匡胤刻意的炒作。
趙匡胤見王審琦和石守信都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之中,一笑說道:“不就讓戲子籤個名嘛,這有什麼難的?守信,你去撞鐘!審琦,你去擂鼓!我在龍椅上坐坐,看看那些女樂來是不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變態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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