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沒明朗，不要輕易放棄，哪怕失去了周圍的關隘，只要洛陽不陷落，敵人就不會成功。”

“你說得對。”司馬棣只能笑笑。

“那麼逃嗎？”劉天繼續道。

“在情況不明朗之際就逃跑，有失體面。”司馬棣想到了還算不錯的藉口。

“被人這樣突襲幹掉，更沒面子。”

“那你的千裡走單騎能帶多少人走？”

“一人，婦孺優先。”劉天抬起頭昂然道，絲毫沒有說出了個不怎麼漂亮的數字的自覺。

“皇爺爺，我不走！”隆基立馬道，他如何聽不出劉天的意思，“就像心蘭殿下說的，我們還能等援軍過來。”

“但凡事都應該想好退……另一種對策。”司馬棣說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機智，“萬一對方封鎖得比較好，那我們就只能真的死守了，而且，你出去通風報信，將來調遣軍隊時還有大義的名分在。”

“我不走！”隆基倔強地搖了搖頭。

“我會帶你走，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而且你如今浪費的不是時間，而是生命。”劉天道。

司馬棣也有些怒了，他再度恢複隆基熟悉的面孔，張口斥責：

“作為未來的君主，怎能如此優柔寡斷！從你成為皇太孫的那刻起，你的性命就早已不屬於你自己一人！你這都想不到嗎！”

隆基想要辯解，抬起頭就看見了司馬棣那有些憤怒和失望的眼神，而後一個感情色彩，正是他最不想見到的。

“皇爺爺，請保重！”

隆基清楚自己再廢話下去大家都活不了，終於點頭答應下來，劉天也不廢話，他的確存了之後回來把心蘭也帶走的心思，當即就抱起隆基往外走去。

“這家夥對我的歸屬感不強啊。”等劉天走遠，司馬棣笑道，“連逃跑都不考慮我，太沒人情味了，難道我在他心目中僅是一個逗逼？”

司馬棣等待許久也沒等到心蘭回以譏諷，只好嘆了一口氣。

“城中有兵三萬，我知道不應該太過氣餒，可是……”

司馬棣沒有說下去，用腦子想也知道這次不可能是古蒙入侵引起的，但他也不想去相信是世民挑起了這次的內戰，因為從世民的地理位置來看，也就只有岳家能協助他了。

嶽江紅、謝玄安、楊靖，司馬棣唯獨沒想過這三個年輕時的玩伴會背叛自己，尤其是嶽江紅，說是他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

楊靖雖說在危急關頭最講義氣，但其性格風流不羈，能為了一條龍和他與朝廷對著幹，還從小就沒把他當皇家的人看，哪怕他當了皇帝之後也沒有改變……信任是信任，但一切都必須保有底線。

謝玄安一開始就是四人中最光彩奪目的存在，成名也最早，但他的脾氣和掛在外表的平靜是完全相反的，同樣為了一個女人，做出了楊靖望塵莫及的大事，雖說他只是躲在背後運籌帷幄，但讓人想著就覺得害怕……只不過在心蘭出生後，他鋒芒盡去，逐漸退出了第一線，要說他會謀反，最大的阻礙不是可行性，而是沒有動力。

而嶽江紅，一直是四人中最沉默寡言的人，是司馬棣拉了他一把，才加入到這個圈子之中。然後在極長的時間裡，他一直跟在司馬棣身後，擔當打手、護衛、小弟、保姆的角色，任勞任怨……是淝水之戰和呂奉先殲滅戰之後，他才漸漸在眾人面前亮相。

隨後在楊靖和謝玄安都有些沉寂的時候，他獨自扛起了大旗，像一個永不怠惰的機器，始終奮鬥在戰場第一線。而他的常勝，也使得大宋保住了自淝水以來的軍事優勢。哪怕最客觀的評論家也會說，即使沒有心蘭，只要嶽江紅在，大宋最終一統三國，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之中，司馬棣能看出嶽江紅是多麼的熱愛大宋這個國家，也明白了他背後刺字，就是他人生的最高準則。

這樣的人，會為了世民而讓國家發生動亂？

司馬棣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