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蘭相處,很多事不必說出口彼此都能心知肚明。
但語言是很奇妙的東西。
“我會一直支援你。”“只要是姐姐大人的吩咐,我一定會努力完成。”“我會站在你的身邊。”這樣的話語,燕雅說了許多遍,但沒有一個能和“我想幫你”相比。
因為說這話時的燕雅不是那個躲在心蘭背後,自覺只能打下手的“妹妹”,而是作為對等的存在。
“我不反對你殺死這家夥。”燕雅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身後之人的厭惡,“但不是現在。”
她沒有等待心蘭再次發問,爭分奪秒地用語言來打動心蘭,同時在做的還有海納百川能力的展開。
想要說服別人,首先就要理解別人,而要理解別人,就不能僅是停留在口頭的層面,否則對方一句“你懂什麼”,順便捅你幾刀就能結束一切。
幸運的是,燕雅有能力去體會那一切。
“讓開。”
心蘭揮劍把燕雅擊飛出去,對於這種情況,燕雅早有所料,更不可能怪責心蘭。因為那擊飛她的力度是那麼軟弱無力,比之剛才揮下的那一下,弱得實在有些過分,但又是那麼合情合理。
這樣才對,如果不是這樣,心蘭又怎會周身一片漆黑。
燕雅無法像贊頌師那樣看到光暗,但不妨她理解心蘭現在的狀態,因為道理是那麼簡單——
如果說光明是對自己的強烈肯定,那麼與之相反的色彩,所代表的不正是對自己的否定嗎?
她的姐姐大人,很清楚她自己現在做的事並不正確!
“拜託了!”
燕雅把手中的小刀,那把有著“伏羲琴”之名的聖物橫於前方。
正如劉天所言,她一直都不甘心,因為她一直都在努力,哪怕結果是那麼笨拙,但她相信,那一定能傳遞到心蘭耳中。
五彩斑斕的光明一閃而過,燕雅輕輕撥動琴絃,把自己的心情傳遞出去。
……
“這樣做是不對的。”
在心蘭說話之前,對面的謝浩俊就開口了。
“你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你什麼都做不到,因為你選擇了沉默。”
心蘭明顯感覺到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操縱權,但她無法反抗。
或者說,她不想反抗。
水能載舟的控制權已經還給了世民,但她已經在聆聽民意,而根據民意調差,在支援她的那部分人裡,謝浩俊接下來要做的事是所有人的期望。
“這是不對的。”心蘭弱弱地說道。
“為什麼不對?民心所向,目標也是一個確確實實的暴君,不為人道,殺父弒弟……”
心蘭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說,你在乎的是這些?”
謝浩俊稍微讓開身子,接下來心蘭便看到了玄霸和元霸兩個改造人。
在世人眼裡,這兩個改造人是單純肉體堆砌而成的醜陋怪物,但在心蘭眼裡,看到的卻是肉體的來源者,他們和一開始一模一樣,僅是臉上多了痛苦、憤怒、悔恨等表情,而那個她為之奮鬥的君主,則是用一副悽慘的模樣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著她高抬貴手。
假象?其他人可看不到這樣的場景,唯有贊頌這片大地一切的贊頌師才能從內心世界感受到這一切,哪怕對方以肉塊的形式存在,哪怕對方本體的靈魂已經消亡,那份意志和執念都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你猶豫了?感情戰勝了理智,戰勝了公正?”
“……”
“那麼是害怕這些?”
這次出現的是來自大宋各地的聲音,支援世民的人群的聲音。
“謝心蘭去死!去你狗屁的劍聖,聖療師,讓世民陛下帶領我們走向輝煌!”
這是狂熱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