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生被葉蘇趕下了車，但他並不意外。

“你害怕了嗎？”

葉蘇表面看不出在生氣，聽到霍長生的話，他那早已背過去的身子巍然不動，唯有脖子微微偏轉回來。

“比起害怕，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馬車遠去了，霍長生能理解一般人不想違背世界的想法，而且他也想起來了，五鬥米派是外人的稱呼，那個葉蘇門主一開始宣揚的門派名是正一。

所以說，這是假貨，或者是間諜……

“說起來葉門主你們的門派好像不是叫五鬥米啊……哎喲，怎麼就想不起來……”

走了一段路，農家大漢抓了抓後腦勺。

“爹，都說了多少次了，門派名叫——”農家少年看不下去了。

“不，叫什麼都沒關系。”葉蘇擺了擺手，微笑道，“重點不是我們的名字，而是我們要做什麼，如果你們覺得五鬥米這個名字親切，叫這名也無妨。”

葉蘇剛來到這裡那會，雖然本著助人之心，但辦事還是沒有超脫光明派那種保密神秘主義，加上他本身也是半毀容的狀態，看上去就更具恐怖和威嚴感了。

但這些對於他想做的事是反效果，再就是他漸漸明白一點，老百姓過得再苦，也不喜歡聽你畫大餅。任你吹噓教義立派宗旨上天，都不如來點實際利益更好。

而拿了你的利益之後，對方就會聽你吹噓了嗎？葉蘇不傻，想想也能明白。

窮計，富長良心。

要注意的是，這之中的“窮”是物質，而“富”卻是指精神，因此才有了即使大富大貴內心依舊唯利是圖無惡不作的人。

葉蘇開始明白心蘭劉天等大宋高層為什麼拼了命想讓大宋富強，但這還是不夠的，就算沒有了萌生惡的物質土壤，已經貧窮的精神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而葉蘇想到的解決方法是一開始用實際利益驅動，把行善培養成習慣。

這不是三言兩語、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東西。這是百年大計、長期的行動，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因此他重新塑造了面容，並拿出區區五鬥米來吸引人們。

米自古以來就是最普通的食物，只是在魔法世界裡，米也是有不同的。多次精煉、在魔力元素充裕的地方生長的米，稱之為精米。

吃著精米，不用怎樣修煉、不用怎麼努力都能自發突破到二階——可不要小看這個等階，這僅是單一食物的效果，富人活十年下來，所吃的東西就足夠讓他們晉升到三階，這類精製食品，可不被系統認證為那些具有揠苗助長的藥物同類，是天然的修煉助力之物。

窮人從食品開始就落後於富人，最後能有個二階魔力就已是極限，而實力等同於本事，沒有本事，窮人的子孫後代依舊是窮人，無限迴圈，無限絕望。

因此富人眼裡微不足道的五鬥精米，窮人們打破頭顱都會來爭奪，即使不為自己，也為了下一代，而他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做些平時嗤之以鼻、不屑或是沒能力或是預設是“精神富裕之人”才做的事。

再就是自己是無力的或是力所不能及的，為了獲得更多，他們帶上了家人一起做，在自己年幼孩子那尚未成熟的世界裡留下滿足的笑容——

這便足矣。

想到這裡，葉蘇深刻反省了一頓，他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也是建立在自己有富餘的情況下，這裡的富餘是物質的富餘，不是精神上的富餘，因為要改變別人，他只能靠物質來推動。

而他的這份富餘，是和國家息息相關的，現在還能靠他的本事，如果國家的情況進一步惡化……

“大伯，我是不是有些沖動了？”

“小夥子誰不是這樣？”

農家大漢笑眯眯地瞟了一眼吃過精米後，身子日漸強壯的兒子。

“年輕氣盛嘛。”

……

對現在的霍長生而言，和葉蘇這短暫的會面只不過是一段小插曲，就算對方真的有問題，霍長生也打算事後委託給西門止或錦衣衛的人去處理，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