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給展昭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又換了身乾爽的裡衣,坐在床邊將滑下的被角又往上拉了拉。想來是身上疼痛的餘韻尚未完全消除,床上的人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看的白玉堂心疼不已。
燭光之下,展昭的臉『色』已經不像白天那麼慘白,嘴角也沒有那令人心驚膽戰的血漬。可白玉堂他還是不能放心,展昭一直傷病不斷,卻還總是想著別人,真是一隻傻貓……
身後“吱呀”一聲輕響,白祿端著托盤進來了,後面跟著同樣小心翼翼的白雲翔。
“二少爺,展少爺他好些了嗎?”白祿將盤中的白粥放在桌之上,輕聲問道。
白玉堂搖搖頭,不是不好而是他也不知道。大夫來過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只好開了些補『藥』。可那尚風悅不發話,他們也不敢給展昭『亂』吃『藥』,只能看著他這麼疼著。唉,若是公孫先生在這裡該有多好……白玉堂第一次覺得,嘮叨得像個老媽子的公孫策實在是太可親了,哪像那個尚風悅,總是以刁難他人為樂。醫術再高明,沒有仁心仁術也是枉然。
“嫂嫂她怎麼樣了?”白玉堂問道。
“還沒醒,大夫說夫人還需要多休息。”白祿低聲道,“不過已經沒事了,二少爺請放心。”
白玉堂點點頭,還好大嫂沒事……他不經意的伸手,隔著衣服按在那塊玉佩上面,很多事情他還需要向大嫂求證。
“後院的客人招待了嗎?”趙珏其實人不錯,現在他也覺得襄陽王和傳聞中的有很大不同,也許……那人真的沒有背叛大宋。
“雲瑞少爺親自去後院了,”白祿有些欣慰,“老奴看得出,雲瑞少爺對後院的客人印象很好。”
“哦?隨他吧……”其實,這樣也不錯……
白雲翔懦懦的蹭到床邊,一聲不吭的趴在枕邊,端詳展昭的睡顏,小小的臉上滿是哀慼。
“雲翔,你展叔叔沒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白玉堂拍拍他的小腦袋,安慰道。大哥去世的時候,雲翔還只有一歲,所以一向最得嫂嫂疼愛,這個侄子不似芸生老成,不如雲瑞果敢,卻別有一番純真善良。
“如果不是我太笨,沒有看出那個人是冒充的,娘也不會被人綁走,現在也不會連累展叔叔了。”白雲翔吸了吸鼻子,“二叔,我好沒用……”
“這件事是二叔不好,二叔應該早點回來。”白玉堂將白雲翔抱起來,“二叔明明知道家中只有你和你娘,卻放著不管,這才讓人鑽了空子傷害你娘。”
“二叔……”
白玉堂聲音更加柔和:“雲翔,你還小。那些人既狡猾又歹毒,你抵擋不住。當時,若你和你娘一起被抓走了,情況怕是會比現在更糟糕。”
“可我還是連累了展叔叔……”白雲翔把下巴擱在白玉堂的肩頭,看了床上的展昭一眼。
“你才多大,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白玉堂輕笑,“雲翔,凡事量力而為,展叔叔若是醒著也會這麼說的。好了,這麼晚了你也該睡覺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祿伯,帶雲翔去睡覺。”白玉堂把雲翔放下來,交給白祿,“祿伯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白祿看了看展昭,帶著白雲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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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裡,趙珏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手中把玩著從尚風悅那裡借來的玉佩。
白玉堂是他的兒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找到了他的寶兒。可是……除了剛聽到小悅提及的時候有些激動之外,他並沒有原本想象中那麼高興,甚至……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意『亂』。他很想抓住心中那絲慌『亂』,到底是哪個地方疏忽了呢?
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弄明白,它卻越加迅速的從你腦海中溜走。
“王爺。”趙奇從房頂躍下,跪在趙珏身邊。
“起來吧。”趙珏將玉佩收入懷中,“事情辦得怎麼樣?”
“是,屬下已經去過李愚府中,據他交代,白……白大人確實是……世子。”趙奇有些遲疑,雖然他欣賞白玉堂的神采飛揚、率『性』灑脫,卻並不喜歡他對王爺的態度。在他看來,白玉堂有些偏激的『性』子一點都不像王爺,也不像去世的王妃,倒是和尚風悅那個傢伙有些相似。難道是……外甥多似舅?
“他為什麼這麼判斷?”趙珏淡淡的問道,瞥見院門外的一棵小樹的葉子在微微抖動,牆邊『露』出一角米黃『色』的長衫。
“人證物證俱在,江寧府尹收押了白老夫人的丫鬟。再來,就是尚神醫手中也有的玉佩了。”趙奇躬身回稟,“李愚說,當年有人抱著世子搭乘白家的車,引來了截殺,那人抱了白家二少引走刺客,卻將世子藏在白老夫人身下。”
小樹晃的愈加厲害了,驀地大力搖了一下,然後歸於靜止,那米黃『色』的衣角也不見了。
“王爺……”趙奇輕聲問道,“那好像是白雲瑞。”
“繼續說下去。”趙珏仰頭,微微合上雙眼。白雲瑞現在知道了,倒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