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那是‘蠱’。”趙珏聲音喑啞,低咳了兩聲,“那昭兒現在會在何處?”
“還用問想嗎?自然是在遼軍手中。昭兒中的是‘『惑』心’,要練成這種蠱飛得‘偃鈴’不可。”尚風悅拔掉他肩頭的銀針,“那遼營傀儡身上掛的,不就是‘偃鈴’麼。”展昭那一掌半分未留情,在場眾人中,唯有趙珏這個傻子傷得最重。
“如此說來,遼營的種種異變,都是在……煉!蠱!”歐陽春咬咬牙,端起『藥』盞一飲而盡。
帳中眾人都恨得牙癢癢!
該死的遼人!竟然將大營變成了煉蠱場,進入舊營的每一個人都是煉蠱的材料,不廝殺到最後一人絕不罷休。
而從大營中出來的最後一人正是——白玉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帳中一角,簾幕後的浴桶中,本應成為“『惑』心蠱”宿主的白玉堂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瘦得嚇人了,他面『色』紅潤,氣息綿長,似乎馬上就會醒過來。
尚風悅走到浴桶邊,握住白玉堂恢復恢復些許的手腕把脈:“再過一刻鐘,換另一副『藥』方。他身上的金針可以取出來了。”明月接過『藥』方行禮離開。
“這蠱本來寄生在白玉堂身上,後來因緣巧合,過到了昭兒身上。”尚風悅緩步走回來坐下,眉宇間的疲憊一閃而過,“他之前血肉迅速消磨便是蠱毒轉移的症狀,若非補給及時,他怕是早就消耗成了一具骷髏。”他惱怒白玉堂,更憤恨自己,當時的情況是如此緊急,以致於他未能及時察覺展昭身上的蠱毒……真是……真是………
“小悅,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白玉堂的錯。”趙珏像是察覺了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我,是我造下的孽,卻報應到了孩子身上。”
“如今想這些都沒用。”龐統立刻打斷他,“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展昭帶回來,他的武力值不可小覷。”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展昭真的在遼軍營中,兩軍開戰之後,即便展昭武藝超群,『亂』軍之中怕也難以自保。
“龐將軍所言甚是,若是敵人讓展兄弟前來刺殺我軍將領,恕我直言,沒幾個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一招。”歐陽春看向趙珏,對於展昭的身世,他之前一直有猜測,可真的得到了證實還是有些驚訝的。不過……他環視一圈,在坐的看來都是知道內情的人。
殷善火悄悄地走了進來,在尚風悅身旁低聲勸道:“師父,差不多該起針了,您看……”
尚風悅蹙眉,正待開口斥退徒兒,一旁的趙珏又嘆了口氣。他閉了閉雙眼,一直筆直的背脊也彎了下來:“小悅,你先休息吧。等我們找回昭兒,還得勞苦你醫治,千萬保重好你的身體。”
尚風悅確實有些疲憊,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暫時在此間歇腳了,有什麼變化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好。”趙珏應了一聲,率先離開了營帳。
不一會兒,帳中就只剩下『藥』王谷一干人等,哦對了,還有白玉堂。清風明月見桶中的『藥』『液』已經變淡了,便合力將浴桶抬上一旁的小車,準備把人送到另外的營帳中去。
“等等,就把他留在屏風後面,去城裡把我們的東西都取過來。”
“是。”
尚風悅閉目『揉』了『揉』額角,靠在椅背上,只覺得身上有些發軟。一雙手輕輕地伸了過來,才觸及他的袖口又縮了回去。尚風悅勉強睜眼一瞧,殷善火垂著眼跪在地上。
“師父……“殷善火低低的喚了一聲,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忐忑。
尚風悅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輕咳了兩聲,抬起了胳膊。
殷善火連忙攙起師父,扶著他躺到軟榻上,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金針收好,看著昏睡過去的師父鬆了一口氣。
龐統出了營帳,得知八王爺和龐太師已經抵達軍營,不禁加快了腳步。入帳一看,八王爺白著一張臉,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龐太師卻愜意地摟著個手爐倚在榻上,腿上還蓋著一張舊皮褥子。龐統隨意一看,認出那是自己第一次圍獵的戰利品,心頭一暖。
“八王爺傷勢可好些了?”龐統衝八王爺點點頭,走到自家父親身邊,低聲問道,“父親受驚了。”龐太師沒答覆兒子,只是倨傲的點了點頭。
“有勞惦記,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八王爺飲了一口熱茶,眯起雙眼打量著跟進來的兩人,“方才聽到營外熱鬧非常,是出了什麼變故嗎?十二弟?”
“沒有。”趙珏冷冷地答道,“什麼事都沒有。”
“阿珏……”龐統知道趙珏在顧慮什麼,可是如今,形勢的變化已經由不得他們繼續顧慮下去了。
八王爺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神『色』凝重起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不對,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展昭在哪裡?!”連歐陽春這個局外人都能在這裡,展昭怎麼可能迴避?除非,他是來不了!
趙珏頓時紅了眼眶,深吸一口氣之後閉上了雙眼,一字一頓地說:“昭兒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