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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獵場變成了修羅場,獒犬吼聲如雷,馬匹無不受驚,嘶鳴陣陣,已然傷了許多人畜,野性大發的兇獸沖上來亂咬,竟如著了魔障一般,血盆大口都直奔裴肅的禦駕而去,裴驍也身陷其中,好容易才穩住了自己身下的坐騎,獒犬皮毛糙厚堅硬,一般箭簇竟不能立時奈何,裴驍逮住其中一隻飛撲過來撕咬馬腿時張口的空子,引弓發箭,刺入喉頭,那猛獸才悶吼一聲,轟然倒地。

獸口險險脫險,裴驍心頭猛跳,抬眼卻見一頭瘋獒沖破前頭人馬阻礙,赤紅著眼睛沖向禦駕,離裴肅已然不滿半射之地,而禦馬腿上受傷,後面便是陡坡,無處躲閃,眼瞧生父下一刻就要血濺當場,裴驍大腦一片空白,吼了一聲:“父王!”便策馬沖了上去。

他已入主東宮五年,方才卻將兒時稱呼沖口而出,可見是急的狠了,人騎宛若殘影利電般穿過塵浪,搶先瘋獸一步,張開雙臂便擋在了裴肅身前。

嘶吼橫貫雙耳,獒犬身上的駭人氣息撲面而來,利口大張,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它噴湧在自己臉上腥臭而灼熱的吐息,獸身黑影將裴驍覆蓋,就在千鈞一發間,一把利刃破風而來,當空劈下,生生將獒犬的頭顱劈成了兩半。

獒犬攻擊的動作戛然而止,裴驍雙目緊閉,一剎那感覺周圍食物都靜止了,只有細小的塵埃在鼻端跳躍繚繞,突然叫囂起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血腥。

獒犬頭顱裡噴出來的鮮血和腦漿濺了他一身,已經撲到他面前騰空的獸爪直直摔下去,在他手臂上劃出數道血口子,裴驍睜開眼,看到提刀沖進來的人:“燕崇?”

燕崇趕至的半路已經奪過長矛刺穿了一隻瘋獒,左手猶在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卻沒回應他那愣怔一聲,沖他身後喝道:“陛下!”

裴驍倉促轉頭,登時瞳孔一縮。

禦馬本就傷了腿,方才獒犬撲過來的那一剎更是猝然受驚,後蹄踩空,連人帶馬往陡坡下面滾去,燕崇離得太遠,抓了個空,裴驍反應不夠快,只來得及聽裴肅喚了一聲驍兒,唯一觸到的一片衣角便也從手中溜走了。

陡坡下響起禦馬觸耳驚心的嘶鳴。

...

京郊獵場陡生的變故並未影響到內城的平靜,彼時沈元歌還在陳府,手裡搖著撥浪鼓哄冬兒。

冬兒才斷奶不久,養的肥嘟嘟的,胳膊腿兒白的像蓮藕,煞是可愛,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兩枚鼓丸,又瞧見了沈元歌羽扇上掛著的小玉墜兒,伸手抓來把玩,春菱笑道:“每每姑娘來了,這孩子對你比對我都親呢。”

沈元歌抱著他,也微微笑著:“冬兒乖巧,你若願意,讓他認了我做義母如何?”

春菱立時道:“當然好啊,姑娘願意就是冬兒的福氣了。”沈元歌逗弄嬰孩,冬兒只咯咯的笑,伸手摟她的脖頸,沈元歌讓他抱著,卻想到什麼,輕輕嘆了一聲,道:“你和付巖順當,嫁進來一年就有娃娃了。”

春菱看的出,沈元歌很喜歡孩子,成親四年卻未有一子,雖然和燕崇鶼鰈情深,於她而言卻不能說不是件憾事,春菱嘴唇微動,道:“帶孩子實在也煩累的緊,姑娘還年輕,合該多享受幾年。”

沈元歌沖她笑笑。

冬兒在她懷裡待悶了,手腳並用地爬到羅漢床上自己玩去了,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付巖手下的一個兵士氣喘籲籲闖進來,滿面焦色地道:“兩位夫人,獵場出事了!”

溫馨的氣氛陡然破裂,沈元歌和春菱相視一眼,心頭突然籠罩上一層不詳的預感,面上還保持著鎮靜,起身道:“你慢慢說。”

...

北軍營的人原本可以早早趕到的。

張桓看懂燕崇示意後,帶著兵便去了北山口,臨近次紮的地方時,卻被禦林軍的人給攔住了。

皇帝和太子都不在,禦林長官是呂驥的人,行事十分強硬,說什麼也不讓張桓帶兵過去,兩邊僵持不下,直到北邊出了異動,張桓聽到獒犬失控的吼聲,當機立斷放出響箭通知燕崇,直到混亂局面傳到這邊,才帶著兵趕了過去。

此時裴肅的禦駕已然摔下了陡坡。

燕崇也受了傷,騎裝被抓破一大塊,滴滴答答地滲出血跡來,擋在坡前,讓裴驍下去檢視裴肅傷勢,裴驍顧不得儀表,連滾帶爬跑到坡底,扶起裴肅,捱到他後腦的手溫熱黏膩,掌心全是血。

裴驍慌了神:“父皇!”

火把和鳴金聲從外面紛至沓來,大批兵卒蜂擁而至,終於拿住了這些發瘋的兇獒。

燕崇這才丟下刀,下顎緊繃,臉色蒼白,右手用力扣住左腕,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上滲了出來。

幸而除了張桓,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都一窩蜂的跑去關懷聖駕了。

山坡陡峭,裴肅從馬被上摔滾下去,磕到了頭部,不省人事。

李元顫顫巍巍大叫著傳太醫。

張桓扶住燕崇:“老三,你怎麼樣?”燕崇眉鋒微蹙,搖搖頭:“外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