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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付巖把腿放下來:“那來使說,突厥有意麵南稱臣,但要大昭每年繳銀絹各三十萬,才能保證邊關安寧。”

“放屁!”燕崇登時大怒,髒話都罵出來了,一手將茶盞拂在地上,跌成了八瓣,砰地一聲脆響,付巖嚇了一大跳,“三哥莫急,聽我說完,太子本為表朝廷容宥,命禮部盡心接待,不想提出這一茬來,他也十分不豫,並未準允,讓人打發回驛館去了。”

燕崇壓抑著怒氣將長淵密信拋給付巖:“你不知原委,突厥莫蠡同北疆其他六部暗中早有勾結,你當他哪裡來的底氣向大昭要歲貢?這次派使者來,不過是個起端,倘若朝廷應了,其餘六部也會接踵而至,歲貢便成了無底洞,倘若不應,瞧著吧,說不定明天突厥就會聯合六部向朝廷施壓。”

其他部落雖不及突厥兇悍,但若聯起手來,也夠大昭受的。

大昭這只物産豐饒的肥羊,此次面對的遠不止一隻餓狼。

付巖險些一碰三尺高:“這幫…”他臉憋得通紅,找不出話來罵,一拳捶在案上,“那現在怎麼辦?”

燕崇眉鋒已現凜冽之色,咬牙道:“先讓白姑娘將密信遞給太子。”他說著拿過一封空白奏章,寫摺子上表。

果然沒過兩日,使者再次進宮,便遞上了蓋有七部大印的文牒。

這簡直就是威脅的戰書了。

朝廷上開始出現騷動,議和與主戰兩派大臣僵持不下,裴驍態度原本十分強硬,泱泱大國,豈能像蠻夷胡部服軟?但燕啟在東海平倭未歸,武將們沒有一個主心骨,兼之先前太子派文官入營整出來的一檔子事,燕崇尚在閉門思過,鬧的一眾將領人心惶惶,誰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武將這邊悶不做聲,群情激昂的文官一派聲勢也弱了下來,漸漸的,議和的聲音反倒蓋過了其他主張。

裴驍守在龍榻旁看摺子,一夜未眠,二十五六的年紀竟生出了好幾根白發,從看到白露遞來的長淵密信之後,他心中認識其實和燕崇表中所言一樣,一旦答應突厥索求,其他部落也會蜂擁而至,屆時大昭就會像一塊已經撕開一道口子的錦布,輕而易舉便能被扯開,而若大昭由此樹立了軟弱可欺的形象,往後所受掠奪便不止北疆,不說別的,東海現在也不安生呢。

其他官員所言也不無道理,江山太平不過數載,現在並不是交戰的好時機,可先行商榷,緩緩圖之——又是緩緩圖之,裴驍額角青筋直蹦,下一刻便把奏章撕爛扔了出去。

內部安穩可緩緩圖之,胡人都把炮架支到大門口來了,還緩什麼!

他從小隻知裴胤對父皇是如何戒備忌憚的,長大後親眼見識到了邊兵對上個朝廷的反水,雖然自己是勝利的一方,可當自己坐在離龍椅那麼近的位置之後,便開始對失敗者的下場膽戰心驚,越來越猜忌多疑,卻沒注意到裴肅是如何坦誠待下,反而將舊部的忠心當成了理所當然。

裴驍心裡紛亂至極,目光轉向龍榻上尤不省人事的裴肅:“父皇,若您此刻醒來,會怎麼做?”

他將幾封主張議和的摺子挑出來,未曾硃批,直接發了回去。

裴驍的偏向已經很明顯,那些官員訥訥不敢言之時,邊關發來急報,北疆聯軍壓境,這似乎是七部給大昭下的一道最後通牒,朝廷再次物議如沸。

“此時不應胡人,邊關即刻便會開戰,聖上尚在昏迷之中,戰事宜緩不宜急,臣懇請殿下三思,待聖上醒轉再商議北伐不遲啊。”上奏的是一個鬢發花白拖著鬍子的老臣,顫顫巍巍地向裴驍下跪。

“朝中並非無兵無將,當年羌人進犯,甘寧以一抵五,陛下一夜收服雲南十數萬邊兵,如今七部看似聯合,不過為利而聚,聯盟尚未牢靠,正是擊散的最好時機,良將仍在,勝敗與否,不在兵將能不能打,而在殿下敢不敢用。”沈兆麟擲地有聲,清明雙目望向裴驍,鄭重下拜,“臣懇請殿下放權發兵。”

他這話何其大膽,幾乎是明指裴驍多疑了,侯秉還在記恨先前之事,立時道:“少卿同燕家是連襟,當然會這樣說,燕崇數日前還出言頂撞,可見此人反骨,若再放任其前往邊疆,少卿如何保證他不會擁兵自重?”

沈兆麟冷哼一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少卿若有寬宏心胸,何必在朝中指派他人,且自己上陣殺敵罷了!”

沈兆麟不可理喻地看著他:“在下不才,然當年武舉亦榜上有名,倘若殿下準允,投身軍中又何妨?”

“都安靜!”裴驍頭痛欲裂,厲聲喝住他們,“先讓本宮想想。”

朝中陷入一片劍拔弩張的沉寂之時,李長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哭喪著臉道:“殿下,出事了!”

今天燕崇四更便起身了,本欲悄悄離開,不想沈元歌睡的淺,跟在他後頭睜開了眼,見他已經醒來,便找出一身便裝與他穿,繫上腰帶時,聽他道:“我今天去軍營一趟。”

沈元歌給他繫腰帶的手停住:“離半個月還有好幾天呢——你前日差人遞上去的摺子可有答複了?”

燕崇道:“若有回應,我也不必跑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