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懂了。
她沖張桓笑了笑:“多謝你們。”
張桓擺擺手,沈元歌又道:“你們軍營事忙,不必為我廢這些功夫,我和家中小廝一同乘車來,不會有事的。”
張桓神情停頓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只道:“老三交代的事情,弟妹還是不要回絕了,有我在一天,定然保你平安無虞。”
他這話說的沉穩有力,沈元歌卻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如今京中時局安穩,她出門上香祈福罷了,何至於如此鄭重?只是看出張桓不想說,沈元歌便也沒有追問。
“弟妹明天還來麼?”
沈元歌據實相告:“來的,給姥姥抄經祝禱,總要有七日。”
張桓頷首,此時兩人已走到半山腰處,有一個便裝的手下找過來附耳和他說了些什麼,張桓眉頭微微一蹙,應了聲知道了,礙著沈元歌在場沒有多吩咐,直接讓那人退了下去。
張桓轉臉,神色已然恢複如常,道:“我送弟妹回去。”
燕崇走後,偌大的將府便只剩了沈元歌一個,她便先回了兆麟府上暫住,張桓從沈府出來,便徑直回了軍營,裴驍新派的將領已經在帳中等著,見到張桓,先不悅道:“張將軍好悠閑。”
張桓笑了笑:“不是您不喜歡我管事麼,怎麼今天還是休沐,倒急著把我叫來。”
將領道:“陛下在位已然理念,京中竟還有中山細作出沒,你們北軍營是怎麼辦事的?”
張桓抬目看了他一眼。
他實在看不慣這些不文不武的頭頭腦腦,平常沒事的時候自詡營中將領,官腔打的一套一套,但凡出點差錯首要便把自己摘出去,裴肅執政時沒見有這些怪人露頭,怎麼到了裴驍這裡,回回專挑這個調調的。
張桓臉上笑意不斂:“將軍這話見外了。細作並非一直都有,至少燕家父子在時京中是幹淨的,近日才肆無忌憚起來——將軍前幾天從我這裡提走的俘虜可有招出什麼?”
將領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我正要與你說,俘虜死了。”
張桓笑容淡去:“捉住那兩人時,我是搜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利器和毒丸的。”
“俘虜頑劣,什麼都不招…”“不會是被您的人失手給打死了吧?”
目光觸及到對方略顯僵硬的臉,張桓眉梢一跳,眼中沁出些許慍色。
他將茶碗往桌上一擱:“好吧,看來將軍不大精通審訊關押之事,以後還是交給我來做罷。”
將領沉沉看了他一眼,終是覺得力不從心,破天荒的什麼也沒說。
張桓直接提了刀出去。
離帳之後,心腹過來道:“細作混進這裡,京中定然不如先前安全,將軍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燕夫人,也好讓她多一重防範。”
張桓道:“何必讓弟妹擔驚受怕,咱們守緊些,總不至於牽累到她。”
還有一層顧慮他沒說,中山王曾經和甄府沆瀣一氣暗中劫人,害的沈元歌受了傷,當年的事定然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如今他的人捲土重來,好好護住便是,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張桓本來想著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八年,大昭於七部正在交戰,正是各方逐鹿的關鍵時機,中山王焉會把野心和精力放在一個女子身上,況且年初軍務不忙,守好人綽綽有餘,不想千算萬算,還是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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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歌回到沈府時,沈兆麟也剛下朝回來不久,他尚不知京中有細作出沒的事情,只在用早膳時無意間說了一句:“殿下費了許多功夫在梳理內臣上,防備外患的本事卻是不行。”
沈元歌道:“又出事了?”
沈兆麟皺皺眉:“若是陛下還在,總不會將中山這個禍患留到現在,如今卻給了他一個勾結外族的空隙。你說這大半年,太子都做了什麼?”
沈元歌執筷的手頓了一下:“你是說七部之戰也有中山在背後摻和?”
沈兆麟不置可否,毫無疑問,他對太子監國的方式和績效早已十分不滿,半年的時間,可以做成許多事,也可以延誤許多事,裴驍顯然不是前者。
沈元歌倒不是特別擔憂,戰勢分明,七部潰敗在即,只是兆麟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及中山,倒叫她想起了今早張桓對著她諱莫如深的神色。
她沉思良久,道:“兆麟,你在大理寺供職,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
祈福還差兩天才滿七日,不能半途而廢,只是再去天元寺時,沈元歌下意識地多帶了兩個人。